索菲亞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她小心翼翼地用銀質小刀切下一塊熏鯨肉,放入口中咀嚼,鹹香中帶著海的味道,口感紮實,讓她眼睛一亮。她指著精美的青瓷餐具,用希臘語問蘇珊:“蘇珊,你看這瓷器!多麼光滑!多麼潔白!比我們最好的陶器漂亮一百倍!這就是傳說中的賽裡斯瓷器嗎?”蘇珊也驚歎不已。
約瑟則對大唐的強盛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他借著酒意,,通過謝寧問道:“尊敬的謝寧閣下,偉大的大唐帝國,疆域究竟有多麼遼闊?聽聞你們的都城長安,是世界上最宏偉的城市?”
謝寧放下酒杯,臉上帶著自豪的笑容,侃侃而談。他用手蘸著酒水,在桌麵上大致勾勒出大唐的疆域輪廓:“我大唐疆域,東臨大海,西抵蔥嶺及波斯,北逾大漠至北海,南達交趾及南海諸島。幅員之廣,萬裡不絕。至於長安…”他眼中流露出神往,“其城周回數十裡,人口百萬,坊市如棋盤,宮殿巍峨入雲,街衢寬闊可容十馬並行。東市西市,商賈雲集,天下珍奇,無所不有。夜晚燈火通明,如同白晝,謂之‘不夜城’!”
約瑟和隨行的拜占庭人聽得目瞪口呆,發出陣陣驚歎。索菲亞更是心馳神往,碧藍的眼睛裡閃爍著光芒:“長安…不夜城…真想去親眼看看啊!”
劉毅看著謝寧在那“吹噓”,又看著對麵那些拜占庭人一驚一乍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尤其是那些貴族男子,吃飯時拿著小刀叉,動作斯文得緊,喝口烈酒還皺眉擠眼,遠不如他麾下的漢子們抱著壇子豪飲來得痛快。他拿起一大塊烤鯊魚肉,直接用手撕扯著吃,汁水淋漓,看得索菲亞身邊的蘇珊直皺眉頭,索菲亞卻覺得這位東方將軍率真得可愛。
話題漸漸轉向了貿易。索菲亞忍不住拿起侍女遞上的一塊柔軟光滑的絲綢樣品,愛不釋手地摩挲著,感受著那無與倫比的觸感:“這絲綢…太美妙了!就像撫摸雲朵!還有這顏色…是如何染得如此鮮豔持久的?”約瑟則對瓷器、茶葉和船上那些精巧的器械表現出了極大的商業興趣。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絡。儘管語言不通,文化迥異,但美酒、美食和彼此展示的珍奇貨物,成了最好的溝通橋梁。笑聲和碰杯聲此起彼伏。
劉毅端起滿滿一碗玉冰釀,站起身,聲如洪鐘:“今日大海之上,大唐與羅馬相遇,是緣分!雖然言語不通,但朋友的心意是相通的!為了這跨越萬裡的相遇,為了日後的友誼和通商,乾杯!”
謝寧立刻將他的話翻譯過去。
約瑟也激動地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銀杯:“為了偉大的大唐帝國!為了神聖的羅馬帝國!為了友誼和黃金之路!乾杯!”
“乾杯!”
“乾杯!”
不同語言、不同膚色的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沉入海平麵,星光開始點綴夜空。清冽的酒液帶著豪情與期許,滑入喉嚨。一場始於戒備、終於歡笑的跨海宴席,在這浩瀚無垠的大洋中心,落下了帷幕。大唐與拜占庭,這兩個雄踞東西方的偉大文明,第一次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在遠離陸地的波濤之上,碰響了友誼的酒杯。
與拜占庭船隊的意外相遇和友好交流,像一段輕鬆愉快的插曲,短暫地緩解了遠航的孤寂和物資的壓力。雙方交換了禮物大唐贈送了絲綢、瓷器和茶葉,拜占庭回贈了金幣、玻璃器和葡萄酒),約定日後在陸地上或固定的貿易點再行詳談通商事宜,便在大洋上依依惜彆。拜占庭船隊繼續他們的東方探索之旅,而劉毅則率領三艘唐船,調整航向,朝著大唐本土的方向返航。
海上的日子恢複了單調與警惕。經曆了風暴、火山、巨獸和異域來客,船員們的心態也悄然發生了變化,少了幾分初出茅廬的躁動,多了幾分曆經風浪後的沉穩。了望手們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份警惕,在數日後一個看似平靜的午後,再次被證明是無比正確的。
“右舷方向!發現不明船隻!數量…五艘!航速很快!船型低矮狹長!像是…槳帆快船!”了望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劉毅和副將謝寧立刻衝出船艙,登上船樓。舉起單筒望遠鏡望去,隻見五艘造型奇特、塗著暗色的狹長船隻,正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一片島嶼的陰影中高速衝出,目標直指大唐船隊!這些船依靠風帆和大量船槳驅動,速度極快,船頭上隱約可見猙獰的撞角和手持武器、麵目凶悍的人影。
“是海盜!媽的,終於還是撞上了!”劉毅啐了一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早就從過往商船和俘虜口中得知,這片靠近南洋諸島的海域,活躍著數股凶殘的海盜,專以劫掠商船為生。對方這陣勢,顯然是盯上他們這三艘“肥羊”了。
“將軍,看旗號!像是‘黑鮫’的人!這一帶最凶殘的一股!”一名熟悉海情的老火長辨認出了對方桅杆上懸掛的一麵破爛黑色旗幟,上麵畫著一條扭曲的怪魚。
“管他黑鮫白鮫!敢來撩撥虎須,就讓他們變成死魚!”劉毅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湧起一股戰意。他迅速下達一連串命令:
“傳令!‘鎮海’、‘定遠’向旗艦靠攏!列三角防禦陣!弓弩手就位!床弩上弦!火油彈準備!‘火龍出水’檢查火道!刀盾手護住船舷!槳手聽令,保持航速,聽我號令隨時轉向!”
命令被旗語和號角迅速傳達。三艘唐船如同訓練有素的戰獸,迅速調整位置,形成一個互相支援的三角陣型,將相對脆弱的側舷掩護起來,將裝備了最強火力的正麵對準了來襲的海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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