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回應,他猛地提高聲音,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控訴:“是天仙院!是你們人類趨之若鶩、尋歡作樂的天仙院!”
“天仙院…又是…天仙院…”
鄧七嶽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響。
他的身子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握著武器的手鬆了又緊。
一旁的王權霸業立刻察覺到他的異樣,迅速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語氣裡帶著幾分關切:“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沒事吧?”
鄧七嶽猛地回過神,用力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乾澀。
“沒事,大哥,我…我沒事,隻是突然想起點彆的事。”
他避開王權霸業的目光,眼神閃爍。
“天…仙…院…”
牧清寒輕聲說著,聽不出情緒。
“我在天仙院裡瘋了一樣地找,一間房一間房地砸門、衝撞,那些衣著光鮮的人類隻當我是瘋妖,拿著棍棒驅趕我。”
妖怪的聲音徹底啞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最後,我在最裡麵一間陰冷的小房間裡找到了媽媽……她已經死了,身體都涼透了……”
!!!
這輕描淡寫的“死了”二字,卻像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上。
牧清寒放在身側的手驟然握緊,掌心凝聚的法力險些失控外泄。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鬆開手指,指尖微微顫抖,狐狸麵具下的眼神陰沉得嚇人。
“如何死的?”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冷意,打破了死寂。
妖怪聞言,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淒厲又絕望,破損的臉頰因大笑而劇烈抽搐,血水混著淚水淌滿了下巴。
“如何死的?誰知道呢?”
他伸出粗糙的手,一一數著,語氣輕飄飄的,卻字字誅心。
“她的兩條腿被生生折斷,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肚子被鋒利的東西剖開,裡麵的臟器流了一地;兩條胳膊也被砍斷,扔在牆角;脖子上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還在慢慢冒著涼血……你說說,她是先被疼死的,還是因為那幾處致命傷呢?”
“到底是哪一處呢?”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牧清寒,像是在等待一個答案,又像是在逼他直視這血淋淋的殘酷。
“……”
周圍一片死寂,連風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麵具團的眾人皆沉默著,握緊武器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牧清寒垂著眼,沒再說話,周身的氣息卻愈發冰冷,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
“後來,來了一個道士。”
妖怪抬手摸了摸自己破損的臉頰,指尖觸到裸露的肌肉時,身體猛地一顫,“那道士好生厲害,手中長劍泛著金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劍就刮下了我半張臉皮!”
他頓了頓,似乎又回到了當時那痛徹心扉的時刻,“當時我疼得幾乎暈厥,可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死!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還沒為媽媽報仇,我得跑!”
“我忍著半邊臉被撕裂的劇痛,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山林深處狂奔。那道士大概是覺得我隻是隻受傷的小妖,翻不起什麼風浪,一時大意竟沒追上來,讓我僥幸跑了。”
妖怪的聲音陡然變得狠戾,抓著牧清寒褲腿的手驟然收緊。
“從那天起,我就對著媽媽的屍骨發誓!”
他猛地抬頭,破損的臉上滿是猙獰,周身散發出濃烈的戾氣。
“我要讓所有虛偽的人類都嘗嘗我和媽媽受過的苦!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抓起來,狠狠折磨,讓你們在痛苦中哀嚎,讓你們也體會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