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殘陽最後一縷金芒被無垠沙海吞噬時,牧清寒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隨意坐在一截被風沙啃噬得隻剩軀乾的枯木上,指尖摩挲著木頭上粗糙的紋路,眉頭擰成了疙瘩。
那死猴子說的東西,到底在哪?
他幾乎把西西域翻了個底朝天,彆說那突破契機,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一天下來,視線裡晃悠的不是巨型沙蟲,就是幾隻見人就跑的沙狐。
哦對了,正午那會兒,他在一處沙坡下還撞見個穿粗布長袍、自稱西西域狐皇的老頭。
身邊還跟著隻戴著圓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沙狐。
當時他正煩躁,聽那老頭絮絮叨叨說什麼“吾兒天下無敵”,不耐煩地隨手一揮,就把那兩狐扇得沒了蹤影。
夜幕徹底籠罩大地,沙漠的月亮像是被水洗過,又大又圓。
銀輝毫無保留地灑在沙地上,把連綿的沙丘染成了柔和的銀白色。
呼嘯的風聲掠過耳畔,卷起細沙在地麵上滾出層層漣漪,像極了海浪。
地麵之下傳來細微的“沙沙”聲,沙流在土層裡湧動,隱約能看到一道黑影在其中快速穿梭,所過之處,沙粒都在微微震顫。
牧清寒卻連眼皮都沒抬,隻是抬著頭,目光落在那輪圓月上,身影在銀輝裡顯得格外孤清。
就在這時,“轟!”
沉悶的巨響突然炸開,腳下的沙地猛地隆起,一道數米粗的黑影破土而出,帶著漫天黃沙直撲牧清寒麵門。
那身影通體覆蓋著暗褐色的硬甲,節肢上還掛著沙礫。
可它的動作隻維持了一瞬,便驟然停頓。
緊接著,細密的血線在硬甲上蔓延。
下一秒,巨蟲的軀體就像被無形的刀刃切割,瞬間碎成了無數小塊,“啪嗒”一聲癱在地上,成了一攤模糊的肉泥。
溫熱的血液濺向四周,卻在靠近牧清寒三尺範圍時,突然化作一縷縷白汽,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夜風裡。
牧清寒這才低下頭,看著身前的殘軀,眉頭微微皺起。
這隻蟲子比他白天遇到的沙蟲大了近一倍,更奇怪的是,它頭頂還頂著兩隻短短粗粗的黑角,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是…沙蟲裡的突變種?
他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對黑角,指尖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
思索了片刻,他便站起身。
管它是什麼,擋路的東西,宰了就是。
目光隨意掃向身後,在他的視野裡,不遠處一塊半人高的黑色巨石後,有團黃色的影子正縮在那裡。
是那隻土狗。
此刻正捂著胸口,嘴巴張得老大,一雙眼睛裡滿是驚恐。
牧清寒挑了挑眉。
這土狗從他進入這片沙漠時就跟著了,不遠不近,既不攻擊也不離開。
他倒也沒興趣探究這土狗的心思,跟著就跟著吧。
隻要彆礙著他,這點小事,他還沒放在心上。
夜風再次吹過,卷起地上的沙礫,打在枯木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牧清寒重新抬頭看向月亮,眼神裡的煩躁淡了些,隻剩下一片沉靜。
時間…不多了,是什麼意思?
圈外嗎?
那個怪物…
嘖…
……
臥、臥槽!
土狗死死捂住嘴,隻覺得後脊骨竄起一陣寒意。
那破土而出的可是西西域沙蟲一族的王!
妖王境的大妖!
靠近就直接成泥了?
他現在也才妖王境,即使能短暫使用妖皇境的妖力,但也持續不了太長時間。
時間一過,也得成泥巴。
幸好自己能隱藏妖力,不被發現,不然可能也得成泥巴。
唉…
有點想念自己當年大妖皇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