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渴望力量?”
“那擁有極致的力量之後,你又想做什麼?”
“用它來劈山填海,還是用它來碾壓眾生?”
“我不是為了力量!”
武癡猛地抬頭,眼中迸出厲色。
“達到武道極致便是我的一生理想,不為彆的,隻為親眼看看那儘頭的風采——看看真正的‘道’,究竟是什麼模樣!”
“虛無縹緲的東西,值得你賭上一生去追求嗎?”
牧清寒輕輕搖頭,“若道的極限便是儘頭,那我們追隨的道、渴望的一切,難道就隻是為了奔著那個‘儘頭’去?”
“可若是追求一生的,不過是個終將停下的終點,那死亡,不也是一種終點嗎?”
“無知!你懂什麼是道嗎?你明白道的重量嗎?”
武癡被這話激得雙目赤紅,“你不過是個靠著天賦走捷徑的毛頭小子,憑什麼對‘道’指手畫腳!”
他話音未落,卻見牧清寒緩緩抬手,將腰間的長劍歸回劍鞘。
動作從容,沒有法力波動,沒有半分殺意,卻讓武癡心頭的狂躁莫名一滯。
“道的極限從不是儘頭,隻是開始。”
牧清寒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武癡耳中。
“往‘道’裡注入些彆的東西——或是對人間的情,或是對過往的悲,或是對守護之人的念,那便是第二條道的開端。”
他看著武癡猙獰的麵容,眼神平靜無波。
“你不會懂的,因為你的道裡隻有‘槍’,沒有‘人’,你不過是隻執著於廝殺的可悲野獸罷了。”
“狂妄!你敢辱我!”
武癡怒極反笑,剛想動手殺了牧清寒,但…
“道之極…”
牧清寒忽然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道驚雷炸在武癡耳邊。
“斬…”
這一個字落下的瞬間,武癡瞳孔驟然放大。
他看不見牧清寒動用半分法力,感受不到半分力量彙聚,甚至連牧清寒的氣息都消失了。
眼前的少年仿佛化作了山間的霧、石上的苔、風中的葉,徹底融入了周遭的環境,
可下一秒,他又覺得牧清寒變成了一柄劍——一柄藏在鞘中、卻能斬斷天地的劍。
虹光在眼前一閃,武癡的意識突然飄遠,仿佛回到了幾千年前的那座山頂。
那時的他還握著木槍,對著朝陽一遍遍地刺出,心裡卻總在猶豫。
劍比槍靈動,槍比劍剛猛,到底哪一種才能抵達巔峰?
後來他選了槍,便再也沒回頭。
可這念想剛過,劇痛便從心口炸開。
武癡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墜入了身後的山體,一柄長劍穿透了他的心臟,將他死死釘在冰冷的岩石上。
鮮血順著劍刃往下流,染紅了岩石上的青苔,也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
牧清寒沒有回頭,沒有多說一個字,隻是足尖一點,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人族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趕回去,那裡還有等著他守護的人。
武癡趴在冰冷的岩石上,看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背影。
他手指微微抬起,狂暴的紫色閃電在舞動。
但終究,他還是放下了手。
“啊…”
一聲低沉的歎息從他喉嚨裡溢出,帶著說不清的茫然與釋然。
心口的劇痛越來越清晰,但明明那一劍的傷已經恢複了。
可他腦海裡反複回蕩的,隻有牧清寒那句話。
“道之極…”
原來,他追了千年的“道”,竟連起點都沒摸到。
看了眼手中長槍,他輕輕撫摸著槍身。
他想…他需要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