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靜室的石門緩緩開啟,秦龍邁步而出,周身氣息圓融內斂,眼神清澈而深邃,幾日靜修不僅徹底鞏固了修為,更讓他將秘境之行的收獲初步消化,心神愈發沉靜。
他首先去往的方向,是宗門煉丹堂。
煉丹堂依舊彌漫著熟悉的藥香與地火的氣息,往來弟子神色匆匆。秦龍直接找到了相熟的陳執事。
陳執事正在丹房內檢查一批新送來的藥材,見到秦龍進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溫和笑容,放下手中的玉簡,道:“回來了?安全回來就好。”他上下打量了秦龍一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秘境之中突生變故,震動甚至傳到了外界,宗門高層都驚動了。你能平安歸來,實屬不易。”
他頓了頓,目光更加深邃,仿佛要看清秦龍體內氣血的奔流:“看來,你這趟秘境之行,收獲遠不止‘平安’二字。氣息沉凝,靈力渾厚,隱隱有寶光內蘊,比之進入秘境前,根基紮實了不止一籌啊。”
秦龍心中微凜,金丹修士的眼力果然毒辣。他麵上保持謙遜,躬身行禮:“托執事洪福,弟子僥幸有些許收獲,不敢懈怠。”隨即,他取出幾個早已準備好的玉盒,裡麵盛放的是他在秘境中采集的、部分對自己用處不大,但品相極佳、年份足夠的靈藥,如幾株五十年份的凝血草,一株八十年的燈籠花,以及一些較為罕見的輔藥。
“弟子在秘境中偶得這些藥材,於弟子目前煉丹之術助益有限,留在手中也是明珠蒙塵,特來兌換成貢獻點,也可為堂內略儘綿力。”秦龍說道。
陳執事打開玉盒,仔細查驗,眼中讚賞之色更濃。這些靈藥品相完好,藥力充沛,尤其是采摘手法專業,根須保存完整,顯然是行家所為。他滿意地點點頭,吩咐一旁的執役弟子登記入庫,並給秦龍劃撥了相應的貢獻點。
交割完畢,秦龍並未立刻離去,而是趁機將自己在此次秘境之行中,觀察到的一些關於特定靈藥在特殊環境下的生長狀態、藥性細微變化,尤其是幾種與龍紋草伴生、對環境要求苛刻的輔藥的特性他隱去了龍紋草本身),以請教的口吻與陳執事分享討論。
這些第一手的、極其細致的觀察,往往是在丹方典籍上難以看到的寶貴經驗。陳執事起初隻是隨意聽著,但越聽神色越是專注,不時撚須沉思,或提出反問,與秦龍探討。一番交流下來,陳執事看向秦龍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欣賞,更帶上了一絲對待同道的重視。
“實踐出真知,古人誠不我欺!”陳執事感歎道,“你能在危機四伏的秘境中,仍不忘留心草木特性,觀察入微,舉一反三,這份對丹道的專注與悟性,實屬難得。假以時日,你在丹道上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得到一位資深三品煉丹師的如此評價,若是尋常外門弟子,恐怕早已欣喜若狂。秦龍卻依舊保持平靜,躬身道:“執事過譽了,弟子隻是偶有所得,還需執事多多指點。”
陳執事看著他寵辱不驚的樣子,更是滿意。他沉吟片刻,揮手布下一個小範圍的隔音禁製,聲音壓低了幾分,語氣帶著一絲告誡:“秦龍,你如今在外門,風頭正盛。小比一鳴驚人,秘境安然歸來,收獲頗豐……這些,都足以讓你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宗門之內,也並非鐵板一塊,派係林立,關係錯綜複雜。有些勢力,對於你這樣的後起之秀,未必都抱有善意。你需謹記,謹言慎行,專注自身修行與丹道,提升實力才是根本。在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過早地卷入某些漩渦,並非明智之舉。”
這番話,推心置腹,已是將秦龍視為親近的後輩來提點。
秦龍心中感動,同時也凜然。他早就料到秘境歸來不會太平靜,但陳執事如此明確地提醒,說明暗流比他想象的還要洶湧。他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執事教誨,弟子定當銘記於心,潛心修行,不負執事期望。”
離開煉丹堂,走在宗門熟悉的青石板路上,秦龍明顯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與以往截然不同。以往,他雖因小比有了些名氣,但更多是好奇與審視。而如今,這些目光中,摻雜了更多複雜的情緒:有對他能從秘境災變中存活下來的敬佩,有對他可能獲得巨大機緣的羨慕甚至熾熱,有對他修為精進如此之快的驚疑與嫉妒,更有一些來自角落、帶著冰冷審視意味的視線,仿佛毒蛇般,悄然窺探著他的虛實。
果然,陳執事的提醒並非空穴來風。
平靜的日子僅僅過了兩天。這日,秦龍正在院中演練《驚龍步》,身形如龍,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殘影,忽然心有所感,停了下來。
院門外,不知何時站立著一位身著內門執事服飾的中年人。此人麵容看似普通,甚至帶著一絲和煦,但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開闔之間精光隱現,周身氣息淵深似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是一位修為至少是結丹期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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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龍師弟?”中年執事開口,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威嚴。
“正是弟子。不知執事駕臨,有何吩咐?”秦龍心中微沉,麵上不動聲色,拱手行禮。他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
“我乃內門刑律堂執事,周遠。”中年人報上身份,刑律堂三字,讓氣氛瞬間多了幾分肅殺。他目光平靜地落在秦龍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神魂,“奉長老之命,特來詢問你一些關於百草秘境中,核心區域異變之事。據聞,你最後撤離的區域,距離核心地帶不算太遠。”
來了!宗門高層的正式盤問!秦龍心中凜然,知道這是必經的程序,也早已打好了腹稿。
他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後怕與茫然,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清晰道出:隻強調自己一直在外圍區域小心采集靈藥,突然遭遇驚天動地的劇變,地動山搖,裂縫遍布,為求活命,倉皇躲避,最終僥幸跌入一處天然形成的、並非很深的地下岩洞,在裡麵躲藏了許久,直到震動稍平,才艱難尋路出來,對於核心區域具體發生了什麼,那衝天的光柱和恐怖的威壓源自何處,他一無所知。言辭懇切,細節豐富除了關鍵部分),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運氣稍好的幸存者。
周執事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銳利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秦龍的臉,似乎在捕捉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判斷他話語的真偽。他不時插言,詳細詢問秦龍躲避的那個洞穴的具體方位、深度、內部環境特征、周圍有何特殊植被或地貌等等,問題極其刁鑽細致。
秦龍精神高度集中,對答如流。他所述關於洞穴和周圍環境的細節,大部分都是真實的,正是他最初墜入的那個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前半段的情形,隻是隱去了通往地下宮殿和後來石室傳送的部分。真話與精心編織的隱瞞交織,使得他的敘述聽起來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周執事聽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嗯,與你同批出來的幾名弟子,描述大致相同,皆言不明核心變故緣由。秘境核心異變,原因莫測,能量層級極高,宗門仍在全力調查。此事關係重大,或許牽扯上古秘辛,若你日後想起任何異常之處,或發現任何與之相關的物品、信息,需立即上報刑律堂,不得有誤!”
最後一句,帶著不容置疑的告誡。
“是,弟子謹記。”秦龍恭敬應道,後背卻已悄然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麵對一位結丹期修士,尤其是刑律堂執事的無形威壓和精神層麵的審視,絕不輕鬆。他感覺自己像是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周執事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片刻後,他才收回目光,語氣平淡無波:“你很不錯。以小比亞軍之身進入秘境,又能在那等天地之威下保全性命,平安歸來,潛力巨大。好好修煉,莫要辜負了宗門的培養和期望。”說完,便不再多言,轉身一步踏出,身影已消失在院門外,仿佛從未出現過。
送走這位煞神,秦龍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艱苦的戰鬥。他知道,自己的說辭未必能完全取信於人,周執事最後那深深的一眼,充滿了探究的意味。但隻要明麵上說得過去,沒有確鑿的證據指向他獲得了特殊機緣或者知曉內情,宗門也不會輕易對一個表現出色、且有煉丹天賦的外門天才采取過激手段。
然而,麻煩並未就此結束。
除了刑律堂的正式詢問,似乎還有其他內門勢力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接下來的幾天,陸續有陌生的內門弟子前來“拜訪”。有的態度倨傲,言語間帶著居高臨下的招攬之意,暗示隻要他肯投入某位長老門下,或加入某個派係,便能獲得更好的修煉資源與庇護;有的則看似熱情,旁敲側擊地打探他在秘境中的具體經曆,尤其關心他是否發現了什麼“特彆”的東西;更有甚者,目光閃爍,言語試探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
這些來訪,都被秦龍以“秘境中受了些暗傷,需長期閉關靜修,不便見客”為由,一一婉拒。他態度謙和,禮數周全,卻堅定地關閉了所有交流的渠道。他現在羽翼未豐,根基尚淺,貿然卷入內門錯綜複雜的派係鬥爭,無疑是引火燒身,絕非明智之舉。陳執事的提醒言猶在耳。
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煉和煉丹之中。利用那三株珍貴的龍紋草為主藥,輔以其他秘境所得,他開爐煉丹,成功煉製出了品質更高、丹暈更加明顯的龍血丹。服用此丹修煉《太古霸龍訣》,效果遠超之前,體內那道龍形真氣愈發凝實靈動,修為穩步而堅定地向著龍骨境二重後期邁進。
同時,在修煉之餘,他也開始有意識地、極其小心地通過宗門藏書閣的偏僻雜記區域,以及在一些弟子交流的茶樓酒肆中,暗中收集與“青陽”、“龍墓”以及“屠龍者”、“獵龍者”相關的零星信息。但收獲甚微,這些詞彙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曆史中刻意抹去,隻在某些極其古老、語焉不詳的野史傳說或殘破碑文中,能找到一鱗半爪的模糊提及,難以拚湊出有用的線索。
就在他沉浸於穩步提升實力,並暗中探尋龍墓之謎時,趙大山風風火火地找上門來,帶來了一個從家鄉青陽城通過特定渠道傳來的、讓他心頭驟然一沉的消息。
“秦哥,不好了!青陽城那邊出事了!”趙大山臉上帶著焦急與不安,“傳來的消息說,最近一段時間,城外臥龍山方向,時常有異象發生,有時是深夜莫名光華衝天,有時是地動山搖,甚至……有人說在山裡看到了模樣古怪、氣息可怕的黑衣人出沒!城裡現在人心惶惶!”
秦龍聞言,瞳孔猛地一縮,拿著茶杯的手瞬間收緊。
臥龍山異動?神秘黑衣人?
地圖殘片上的“青陽”標記,墨淵先生的坐化之地,如今真的出現了不尋常的變故!
難道……龍墓的線索,已經開始顯現?還是說,那些“獵龍者”的蹤跡,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家鄉?
一股強烈的緊迫感與擔憂,瞬間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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