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和李青服下秦龍給予的丹藥,背靠著冰冷的岩壁,閉目凝神,竭力運轉功法化開藥力。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精純的藥力迅速散入四肢百骸,滋養著乾涸的經脈和受損的內腑,讓他們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
約莫一炷香後,兩人紊亂的氣息才漸漸平穩下來。趙大山率先睜開眼,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總算有了些中氣:“秦師弟,這次真是……多謝了!”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後怕,“我們被傳送出去時,運氣不算太差,落在了一處偏殿的廢墟裡。但那地方也不安穩,剛穩住身形,整個遺跡就像是被巨人攥在手裡揉捏一樣,天搖地動,巨石不斷從頭頂砸落。”
李青也睜開了眼,接口道,語氣中帶著心有餘悸:“全靠趙師兄的盾牌硬頂著,我們才沒被活埋。好不容易從廢墟裡爬出來,還沒辨清方向,就撞上了這幾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他指了指地上匪徒的屍體,“他們似乎也被那崩塌弄得暈頭轉向,但一見我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撲了上來。我們邊打邊逃,靈力都快耗儘了,若不是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份劫後餘生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秦龍默默聽著,點了點頭。遺跡崩塌的毀滅性力量是無差彆的,他們能逃出來,已是僥天之幸。他注意到趙大山說話時,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肋部,那裡衣袍破損,隱隱有血跡滲出,顯然傷勢不輕。李青雖然表麵看起來還好,但氣息依舊浮滑,內傷恐怕需要一段時間靜養。
“王鐵師弟呢?”趙大山忽然想起什麼,環顧四周,臉上露出急切之色,“他沒跟你們在一起?”
“他受了些傷,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暫無大礙。”秦龍言簡意賅,將如何在廢墟邊緣發現被掩埋的王鐵,以及如何帶著他艱難突圍,找到隱蔽山穀安置的經過說了一遍。他刻意隱去了關於那核心區域的功法玉璧、“獵龍者”骸骨遺言以及龍墓地圖等驚世駭俗的信息,隻說是偶然觸發禁製導致遺跡崩塌。
聽聞王鐵雖然受傷但性命無虞,並且已被妥善安置,趙大山和李青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趙大山重重一拳捶在地上,又是慶幸又是懊惱:“他娘的,這次任務真是邪門!誰能想到剿個匪,還能撞上這種萬年不遇的遠古遺跡,還差點把命搭進去!”
“此地血腥味太濃,很快就會引來妖獸或其他匪徒,不宜久留。”秦龍打斷了他的感慨,當機立斷,“我們先去與王鐵彙合,然後儘快離開黑風山脈。”
三人立刻行動起來,迅速清理戰場。他們將匪徒的屍體拖到灌木叢中草草掩埋,以免過於顯眼。隨後,秦龍熟練地從那名匪首和幾名小頭目身上搜出了一些還算有用的物品——幾瓶品質普通的療傷和恢複靈力的丹藥,一些零散的、蘊含著微弱死氣的礦石或許是他們的修煉資源),以及最重要的,能夠證明他們剿匪成果的身份令牌和那柄頗為顯眼的鬼頭刀。這些信物,回到宗門後是可以兌換貢獻點的。
收拾妥當,不再耽擱。由秦龍在前引路,趙大山和李青相互攙扶著緊隨其後,三人沿著秦龍來時留下的隱秘標記,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座隱蔽山穀行進。
一路上,三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秦龍的精神力始終外放,如同無形的觸角,感知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趙大山雖然傷勢不輕,但依舊緊握著盾牌,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李青則憑借其靈敏的身法,時而前出探路,時而斷後警戒。
或許是遺跡崩塌的餘威尚存,震懾了山脈中的生靈,也或許是秦龍之前斬殺匪首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這一路返回,竟出乎意料地順利,並未再遇到任何麻煩。
一個多時辰後,三人安全抵達山穀,進入了那個乾燥的山洞。
“趙師兄!李師兄!”正在盤膝運功的王鐵見到兩人,尤其是看到他們雖然帶傷但性命無憂,頓時激動地想要站起來。
“彆動,好好養傷!”趙大山連忙上前按住他,看著他腿上那雖然穩定但依舊猙獰的傷口,虎目中也閃過一絲心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四人在這安全的庇護所內,終於得以真正放鬆下來休整。秦龍再次取出丹藥,協助三人療傷。他自己也服下丹藥,運轉《太古霸龍訣》,精純的龍氣在經脈中奔騰流轉,不僅加速著背後灼傷的愈合,更將連日來的疲憊一點點驅散。
整整一日一夜,山洞內都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平穩的呼吸聲。待到第二日晌午,四人的傷勢雖然距離痊愈尚遠,但至少已經穩定,並且恢複了一定的行動能力。趙大山肋部的傷口結了痂,李青的內息平穩了許多,王鐵也能在攙扶下緩慢行走了。
“是時候離開了。”秦龍看著洞外透進的陽光,沉聲道。黑風山脈深處終究是非之地,誰也不知道那崩塌的遺跡是否會引發後續的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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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三人自然沒有異議。他們仔細清理了山洞內居住的痕跡,確保不留下任何明顯的線索,隨後便踏上了撤離的旅程。
這一次,他們選擇了更加迂回但絕對安全的路線,完全避開之前匪徒活動的區域和任何可能存在強大妖獸的領地。秦龍憑借其強大的方向感和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帶領著隊伍在密林中穿梭。
或許是之前遺跡崩塌的動靜實在太大,將黑風山脈深處的許多強大存在都驚動了,也或許是匪徒們同樣損失慘重,需要收縮力量,一路行來,除了偶爾遇到幾隻不開眼的低階妖獸被秦龍隨手解決外,他們竟然再未遇到任何像樣的阻礙。
數日後,當眼前鬱鬱蔥蔥、仿佛沒有儘頭的原始森林逐漸被低矮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取代,當空氣中那濃鬱的草木腥氣和隱隱的妖氣漸漸被凡人聚居地的煙火氣所衝淡時,四人知道,他們終於走出了黑風山脈的範圍。
邊境那座熟悉的、以灰褐色巨石壘砌而成的集鎮輪廓,出現在視野的儘頭。看著集鎮上來往的人流,聽著隱約傳來的嘈雜人聲,四人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短短十數日的經曆,生死一線,險象環生,遠比他們過去數年在外門的修煉生涯更加刻骨銘心。
“總算是……活著出來了。”李青長長舒了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慶幸。
趙大山重重拍了拍秦龍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王鐵看著秦龍的背影,眼中充滿了崇敬與感激。
在集鎮稍作休整,四人清洗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處理了一下身上比較顯眼的傷口,隨後便不再停留,徑直前往飛行驛站,繳納了飛用,登上了返回天嵐宗的巨型飛行坐騎——一種名為“穿雲雕”的溫馴妖獸。
當穿雲雕展開寬大的雙翼,騰空而起,腳下黑風山脈那連綿的黑色輪廓逐漸變小,最終消失在雲層之下時,四人心中最後一絲緊繃的弦,才真正鬆弛下來。
……
數日後,天嵐宗,外事堂。
依舊是那處人來人往、略顯嘈雜的大殿。當秦龍四人帶著一身尚未完全消退的傷痕和風塵仆仆的氣息,將匪徒的信物,尤其是那柄標誌性的鬼頭刀放在核驗執事的桌案上時,那位麵容古板的執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
他拿起那柄鬼頭刀,仔細感受著上麵殘留的陰冷死氣和龍骨境修士特有的靈力印記,又翻看了一下那些身份令牌,確認無誤後,才抬起頭,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特彆是在氣息最為沉穩、隱隱為首的秦龍身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