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熾熔雪的質問,如同杜鵑泣血,回蕩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之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或許,她隻是需要一個宣泄口。
一個能讓她那顆被攪得天翻地覆的帝心,重新找到錨點的理由。
君寒月冰冷的視線,也同樣落在了言權的身上。
她的道心,同樣破碎。
她也需要一個答案。
蘇璃煙更是連呼吸都屏住了,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眸裡,寫滿了緊張與期待。
她們都在等。
等著這個,剛剛才將她們打入塵埃,此刻卻又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的男人,開口。
言權沒有看她們。
他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那雙沾滿了血汙和灰塵的手。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絲絲縷縷,正在緩慢修複著他經脈的暖流。
那是《問心帝曲》帶來的,意料之外的饋贈。
也是他,接下來,唯一的底牌。
他撐著地麵,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仿佛要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熾熔雪看著他這副淒慘的模樣,眉頭不自覺地,緊緊蹙起。
那句催促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心底,竟湧起一絲煩躁。
她想讓他彆咳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言權,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粗糙的砂紙在摩擦,微弱,卻又無比清晰地,傳入了三位女帝的耳中。
“都……鬨夠了嗎?”
一句話,五個字。
輕飄飄的。
卻像五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三位女帝的臉上。
這是何等的姿態?
這是一種,長輩在訓斥胡鬨晚輩的姿態。
這是一種,局外人,在冷眼旁觀一場鬨劇的姿態。
這是一種,平等的,甚至,帶著一絲俯視與審視的姿態!
三位女帝的身體,同時劇烈一震!
她們是誰?
北境冰川神國之主!
南域墮仙火獄之主!
東荒萬妖殿之主!
她們是屹立於這個世界頂點的存在,是億萬生靈都要為之叩首的至尊!
萬年以來,誰敢用這種語氣,對她們說話?
彆說是她們三個同時在場。
就算是單獨一個,也無人敢如此放肆!
熾熔雪的眼中,瞬間燃起了一絲пpnвычhar的怒火。
可那怒火,剛一升騰起來,就被一股更深的,源自道心深處的疲憊與茫然,給澆滅了。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
鬨?
她們剛才那般不計後果,賭上一切的廝殺,在他看來,僅僅隻是一場“胡鬨”嗎?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說得好像……沒錯。
君寒月更是嬌軀一顫。
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這個男人,這個被她視為道心缺憾的“階下囚”,竟敢用這種語氣,質問她?
可……
她同樣,無從反駁。
《問心帝曲》的餘韻,還在她的識海中回蕩。
那曲調,讓她看清了自己所謂的“執念”,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笑。
那,可不就是一場,持續了萬年的,胡鬨嗎?
蘇璃煙更是直接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緒。
她不敢看言權。
她怕自己一看到他那張臉,那顆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一點的心,又會徹底失控。
廢墟之中,一片詭異的沉默。
三位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大陸都為之震顫的女帝。
竟被一個“廢人”的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
言權看著她們的反應,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靜。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那一曲《問心帝曲》,不隻是擊碎了她們的道心。
更重要的,是為他,贏得了,這至關重要的,初步的“話語權”!
他緩緩地,抬起頭。
目光,第一次,平靜地,掃過她們三個人的臉。
熾熔雪的茫然。
君寒月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