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似乎也因為那場短暫而又輝煌的神跡,而停歇了片刻。
整個冰封戰線,陷入了一片死寂。
叛逆聯軍的殘部,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狼狽逃竄的銀色身影,又看了看遠處那個獨立於虛空,宛如冰雪神隻的女人。
他們腦子裡一片空白。
剛剛發生了什麼?
那從裂縫中走出的,是什麼怪物?
那支瞬間成型,又瞬間消失的亡靈大軍,又是什麼?
他們最後的依仗,那群自稱“天道”的無敵使者,為什麼……逃了?
恐懼,如同最凜冽的寒風,鑽進了他們每一個人的骨髓。
君寒月沒有理會這些已經喪失了所有戰意的螻蟻。
她的目光,癡癡地望著那道空間裂縫消失的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那道冰冷意誌,烙印在她神魂深處時,帶來的,極致的戰栗與狂喜。
【朕的劍,不可鈍。】
簡單的一句話。
卻比任何賞賜,任何承諾,都讓她感到滿足。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她的絕望。
他看到了她的不甘。
他甚至,可能也看到了她心中,那一閃而過的,微不足道的怨懟。
但他沒有責罰。
他隻是用一種更加強大,更加無可匹敵的方式,告訴她——
你的價值,在於鋒利。
而磨礪你這把劍的,隻能是朕。
這是一種何等霸道的占有,又是一種何等至高的恩賜!
君寒月隻覺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這股回味中,微微顫抖。
原來……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是一個隻懂得聽從命令的傀儡。
而是一把,會痛苦,會迷茫,會絕望,但最終,依舊會為他斬斷一切的,最鋒利的劍!
那剛才經曆的一切,那被拋棄的悲涼,那瀕臨死亡的絕望……
都是他賜予的,淬煉劍鋒的,磨刀石!
想通了這一點,君寒月心中最後的一絲迷惘,也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與狂熱。
她的目光,終於從虛空中收回,落在了下方的戰場上。
冰冷。
無情。
“清理戰場。”
她下達了命令,聲音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所有叛逆,一個不留。”
“是!”
劫後餘生的神國軍團,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他們的女帝,回來了!
不,他們的女帝,變得比以前,更加可怕!
但君寒月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裡。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亡靈軍團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天道執行者的殘骸之上。
“將這些東西……收集起來。”
“是!”
神國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陛下!這些……這些東西很詭異!”
一名大帝境的將軍,小心翼翼地,用靈力托起一截斷裂的銀色手臂,臉上寫滿了震驚。
“它們的血肉,像是某種金屬,又像是活物!而且……還在動!”
隻見那截斷臂上,無數比發絲還要纖細的,銀色的法則符文,依舊在緩緩流轉,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冰冷氣息。
它仿佛不是屍體的一部分,而是一個獨立的,精密的,正在執行某種指令的法寶。
“它們的骨骼,無法摧毀!我們的帝兵,砍在上麵,連一絲痕跡都留不下!”
另一名將軍,試圖將一具相對完整的執行者屍骸分解,卻發現對方的身體強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君寒月緩緩降落在其中一具殘骸旁。
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銀色戰甲。
一股源自本能的排斥感,從指尖傳來。
這是與她體內“死亡裁決令”同源,卻又截然相反的力量。
一種經過了提純,變得絕對理性,絕對秩序,不容許任何“雜質”存在的,“天道”之力。
她明白了。
這些東西,是王,留給她的,戰利品。
也是留給她的,功課。
“將這具,保存最完整的,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