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邀月輕抿一口,水母陰姬這才柔聲開口:“大姐功力深不可測,雖僅處大宗師初境,可若換了戰場,我未必能勝你,依我看,二姐恐怕也難及你半分。”
邀月鼻間輕哼,語氣淡淡:“不必說這些動聽言語來討巧。”
她心知肚明,眼前之人刻意逢迎,哪裡真是出自肺腑。
水母陰姬聞言,輕輕一歎:“是啊,大姐聰慧過人,我的一點心思,怎逃得過你的眼睛。”
這話入耳,邀月未語,隻是又低哼一聲。
“唯有東方那個不經世事的女子才會被你幾句甜言哄住,這類手段,對我無用。”
稍作停頓,她目光漸沉:“還有一事需記牢——這家中,唯我為長,唯我稱‘大姐’。”
水母陰姬垂首,聲音輕柔卻恭敬:“司徒謹記大姐教誨。”
言畢,她再度執壺,動作輕緩地為邀月添酒,姿態謙卑至極。
接著,她轉而為楚雲舟斟滿一杯,再為邀月續上新酒,舉止細致周到。
此時的楚雲舟,連日疲憊積壓,睡意早已悄然攀上眼簾。
前夜他徹夜未眠,僅靠午後小憩勉強支撐,精神終究不濟。
水母陰姬:……
他緩步落座,望向她問道:“神水宮的事,處理完了?”
畢竟身為一方巨擘之主,若始終如初般溫軟無鋒,反倒令人起疑。
見她腳步微晃,身形略顯不穩,邀月眉頭微蹙,心中立時警覺——這副模樣,怕又是故技重施,裝醉示弱。
另一邊,小昭與林詩音正圍爐烤食,一人翻動食材,一人小口品嘗,氣氛寧靜。
“未曾想到,大姐竟能將劍意融於《移花接玉》,實在令我豁然開朗。若我想將此意引入《神水決》,不知是否可行”
一炷香後,楚雲舟從涼池起身,暑氣已消,步履從容地朝後院走去。
實話講。
單論林詩音一人。
三道清冷如霜的身影,本該各自孤高絕世,如今卻齊齊圍在楚雲舟身旁。
池水泛著淡青色,藥香與酒氣交織蒸騰。曲非煙和小昭仰麵浮於水麵,四肢舒展,腳丫偶爾輕踢,濺起細碎水花,像兩隻懶洋洋的蛙。
楚雲舟雙目有神,氣息沉穩。
“大姐,你如今是不是比二姐厲害了?”
天邊剛透出一點金光,院中風動草搖。他掌心一旋,邀月與水母陰姬身形一滯,隨即被無形之力牽引至身側。
安排得井井有條。
時間久了,連邀月也察覺到了變化。
夜風拂過樹梢,蟲鳴窸窣不絕,暑意仍纏繞在磚石之間。
……
若非方才楚雲舟現身時水母陰姬神色微變,再過幾日,怕真要被她哄得徹底放鬆戒備。
待遇之差,一眼分明。
見邀月麵色如常,水母陰姬心底悄然鬆了口氣。
“這人,不好對付。”
何謂命運迥異?
顯然還未能完全適應。
可就在那一絲不悅浮現心頭的刹那,邀月忽然感到四肢綿軟,力不從心。
她立即警覺。
畢竟,對水母陰姬始終冷眼相待,終究顯得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