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昨夜同席談笑,關係比往日親近了些,憐星遲疑片刻,低聲開口:“我覺得……姐姐今天不太一樣。”
“不一樣?”
曲非煙回憶起上午被邀月訓話的情景,搖了搖頭:“我看沒什麼特彆的啊。”
憐星輕歎:“以前我若做錯事,姐姐必定立刻斥責。可昨夜我喝醉了,她不但沒責罵,今早還親自送來解酒茶,連衣裳都替我備好了。”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公子那兒,是不是有藥能讓人變了性子?”
在她心裡,除非用了什麼奇藥,否則邀月絕不會如此反常。
曲非煙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這些?再說了,公子也不會拿那種東西對付月姐姐。”
一旁的小昭正洗著菜,聽罷不解地問:“這樣不好嗎?姐姐溫柔些,不是挺好嗎?”
憐星望著窗外,語氣複雜:“你不明白。”
曲非煙忽然眯起眼,似有所悟:“等等……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小昭抿嘴一笑:“這還不簡單?要是東方姐姐和月姐姐哪天不打你一頓,你反而睡不踏實吧?”
“嗯?”
曲非煙愣住,細細回想,竟發現真是如此。
每次邀月或東方不敗在院中,若整日平安無事,她心裡反倒空落落的;唯有挨過訓、吃過苦頭,才覺得一切如常,心安理得。
憐星轉頭看向她,滿是驚訝:“你也常被姐姐罰?”
曲非煙苦笑:“幾乎天天有份。”
隻要偷懶片刻,或是練功稍有懈怠,邀月與東方不敗便會出手糾正。
運氣好,是單獨“指點”;運氣差,便是兩人輪番上陣。
想到彼此相同的遭遇,曲非煙看著憐星的眼神多了幾分親近。
輕輕一歎,隨即伸手撫了撫憐星肩頭,低聲道:「同是天涯淪落客,既然都落在這屋簷下,日後若月姐姐動怒責罰,我必與你一同承擔。」
院落靜謐,石桌旁的楚雲舟與水母陰姬隱約聽見廚房傳來的細碎聲響,唇角悄然揚起一絲笑意。
邀月剛落座,便側目望向廚房方向,心頭盤算著該用何種法子,收拾那兩個正惹是生非的小輩。
可轉念一想,自己方才言行竟讓憐星心生不安,她心底又是一軟,無聲地歎了口氣。
於是在心中擬好的懲戒名單上,輕輕劃去了“憐星”二字,唯獨留下曲非煙的名字。
——那是一定要教訓的。
正當廚房裡的憐星感到些許寬慰之時,城北方向,兩道身影已悄然踏入渝水城門。
前行那人著青衫,容貌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眉與須,長短粗細如出一轍,弧度一致,仿佛生就四眉。
其後一人身穿素白金邊長袍,麵如冠玉,步履從容,手中折扇輕搖,舉手投足儘顯貴氣。
若細察其行態,便會發現他雙目無光,行走時常偏耳傾聽四周動靜,原是個目不能視之人。
若是京中習武之士在此,定會脫口叫出二人名號。
正是百曉生宗師榜上赫赫有名的陸小鳳與花滿樓。
入城之後,陸小鳳先四處探聽消息,確認方位無誤,二人便直奔司空摘星所居客棧。
不多時,在店小二領路下,他們來到客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