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稷下微瀾_數學易聖:我在春秋當國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章 稷下微瀾(1 / 2)

郯邑的秋賦塵埃落定,府庫充盈,民心初安。田穰大夫的威望在封邑之內達到了頂峰,而“神算周先生”之名,亦如秋日勁風,裹挾著種種或真或幻的傳說,越過高高的夯土城牆,向齊國的心臟——臨淄——席卷而去。

初冬的第一場薄雪尚未消融,田穰便接到了來自臨淄的召令。召令措辭溫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儀,言及“聞郯邑有異士,通曉易理,善治地方”,邀田穰攜此“異士”入臨淄,參與“論道”。田穰捧著這卷散發著淡淡墨香與權勢氣息的簡牘,指尖微顫,眼中既有興奮,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他知道,這是機遇,更是考驗。郯邑的成功已引起了更高層麵的關注,而周鳴,這柄他手中鋒芒初露的利劍,即將被置於更廣闊的舞台,接受最挑剔目光的審視。

“先生,”田穰將召令遞予周鳴,語氣凝重,“臨淄,龍潭虎穴,亦乃風雲際會之地。此番‘論道’,恐非尋常清談。先生…可有準備?”

周鳴的目光掃過簡牘上的文字,心中波瀾微起。臨淄,這個時代最璀璨的文明燈塔之一,彙聚著天下才智的漩渦中心。他終於要直麵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頭腦碰撞了。“大夫放心,”他聲音平靜,帶著一種曆經淬煉後的沉穩,“《易》理昭昭,數道恒常。順之則昌,非人力可阻。周鳴願隨大夫一行,見識這稷下風雲。”他將臨淄的學術圈,模糊地稱為“稷下”,既暗示其雛形,也契合田穰的理解。

車輪碾過覆蓋著薄雪和泥濘的官道,一路向北。郯邑的夯土城牆在視野中逐漸模糊,最終消失在地平線。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密集的村落,越來越寬闊平整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偶爾掠過的、規模宏大的莊園與工坊。空氣中彌漫的煙火氣,也帶上了更複雜的氣息——不僅僅是柴火與牲畜的味道,還有隱隱的青銅熔煉的焦糊、漆器的微酸,以及一種…屬於龐大人口聚集地特有的、混雜著欲望與野心的躁動。

當那座在傳說中無數次出現的巨城終於出現在視野儘頭時,縱然是周鳴,也感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臨淄!巍峨的城牆仿佛與天際相接,其高度與厚度遠超郯邑十倍不止!城牆上,巨大的城樓與密集的雉堞如同巨獸的獠牙。寬闊的護城河在冬日下泛著幽冷的寒光,數座巨大的石橋橫跨其上,橋上人流車馬,川流不息,遠遠望去,如同搬運食物的蟻群。尚未入城,一種磅礴、喧囂、森嚴而充滿活力的混合氣場,已撲麵而來,將郯邑襯得如同鄉野小鎮。

穿過足以並行數輛戰車、包覆著巨大青銅門釘的城門洞,喧囂的聲浪瞬間將人吞沒。主道寬闊得令人咋舌,足以容納十輛駟馬之車並行!兩側是鱗次櫛比、高達數層的夯土台基建築,覆蓋著青灰色的陶瓦,飛簷鬥拱,氣派非凡。酒旗招展的逆旅客舍、陳列著琳琅滿目青銅器、漆器、絲帛的商肆、人聲鼎沸的市集、甚至還有圍著一處高台、正激烈辯論著什麼的人群……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食物的香氣、香料的氣息、馬匹的膻味、人流的汗味,以及一種無處不在的、屬於權力和財富中樞的緊張感。身著各色深衣、佩玉帶劍的士人、乘著華麗肩輿的貴族、穿著統一號衣的官吏、吆喝叫賣的商販、背負重物的隸農……形形色色的人流,在這巨大的城市迷宮中湧動。

田穰的車輛在複雜的街巷中穿行許久,最終停在一處相對僻靜、卻氣象不凡的院落群前。這裡沒有市肆的喧囂,青石鋪地,古木參天。院落的圍牆不高,能看到裡麵分布著許多獨立的精舍,精舍之間點綴著小片竹林和石徑。空氣中彌漫著鬆柏的清香和書墨特有的微澀氣息。精舍之內,隱隱傳來或激昂、或低沉、或爭辯、或吟誦的聲音,彙聚成一種獨特的、充滿思想張力的“場”。

“此乃‘明倫台’,”田穰低聲對周鳴介紹,語氣帶著一絲朝聖般的敬畏,“雖非官設學宮,然自先君以來,便常有賢士、疇人、辯者在此論道講學,切磋砥礪。齊風重實務,亦尚智辯。此地,便是我大齊才智精華彙聚之所!今日‘論道’,便在此處。”

步入“明倫台”,氛圍陡然一變。沒有森嚴的守衛,隻有幾名青衣小僮安靜地侍立廊下。庭院中央最大的精舍內,已坐滿了人。蒲團席地而設,並無高下之分,但無形中又自有格局。田穰帶著周鳴尋了一處角落的蒲團坐下。周鳴的目光迅速掃過全場。

隻見:

一位須發皆白、身著繪有星圖深衣的老者,正閉目養神,麵前擺放著幾塊刻畫著複雜星宿軌跡的玉版,身邊還侍立著懷抱渾天儀模型的少年。這是疇人天文曆法官)太卜昴。

一名中年文士,麵容清臒,眼神銳利如鷹隼,正與身旁一位儒者打扮的人低聲爭論著什麼,手指在空中快速劃動,帶著強烈的攻擊性。其言辭犀利,邏輯嚴密,顯然是名士公孫僑。

那位儒者,約莫三十許,衣冠整肅,坐姿端正,神情溫和卻透著堅定,麵對公孫僑的咄咄逼人,引經據典,從容應對,強調“克己複禮為仁”。這是儒者顏路孔子弟子,虛構其早年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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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處,幾名穿著寬鬆麻衣、神態略顯神秘的方士,正擺弄著幾枚龜甲和蓍草,低聲交流著陰陽五行生克之理。還有幾位衣著各異、氣質沉凝的士人,或沉思,或傾聽,顯然也是各有專精。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張力,思想的火花在無聲地碰撞、交鋒。當田穰和周鳴落座時,不少目光投射過來,帶著好奇、審視,尤其落在周鳴這個陌生而年輕的麵孔上。那位名士公孫僑,更是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周鳴,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主持論道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齊國老大夫。寒暄過後,論題很快被拋出,直指核心:“治國之道,當以‘禮’束之?抑或以‘利’導之?天象垂示,吉凶可據否?”這幾乎是當時所有治國思想交鋒的核心命題。

辯論瞬間點燃。

儒者顏路率先開口,聲音溫潤卻清晰:“治國如治玉,非禮不琢。昔周公製禮作樂,定尊卑,明貴賤,使人知恥向善,各安其分。故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論語》)禮者,天地之序,人倫之綱。舍禮而逐利,如驅鳥獸入林,雖得一時之飽,終致天下大亂!”他強調道德與秩序的絕對優先。

“荒謬!”名士公孫僑立刻反駁,語速如連珠箭,“顏夫子所言,不過空中樓閣!民以食為天,饑寒起盜心!若無粟米填其腹,無布帛暖其身,空談禮義廉恥,豈非緣木求魚?管夷吾管仲)有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管子》)治國當務之急,在富國,在強兵,在使民得利!以利導之,如水就下,其勢自然。所謂‘禮’,不過約束蠢行之繩索,豈能與生民之大利相提並論?”他高舉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大旗,隱隱指向齊國正在進行的改革。

兩人你來我往,引經據典,辯論激烈。疇人太卜昴則緩緩睜開眼,慢悠悠地插言:“二位之論,皆在人事。然天道昭昭,豈可無視?今歲熒惑守心火星停留在心宿),乃大凶之兆!主兵戈災異。若不行禳解之禮,恐禍及邦國!治國安民,豈能不察天象,不敬鬼神?”他再次將天象神權置於人事之上。

爭論陷入僵持。支持“禮治”者、支持“利導”者、信奉“天象”者,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精舍內充滿了思想的喧囂與碰撞。

田穰感到時機已到,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周鳴,低聲道:“周先生……”

周鳴會意。他深吸一口氣,在無數道或期待、或質疑、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緩緩站起身。他沒有立刻加入那三方的辯論漩渦,而是走到精舍中央那片小小的空地,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嘈雜:

“諸君所論,皆有所本,然周鳴竊以為,皆未觸及根本。”

一語既出,滿室皆驚!連閉目的太卜昴都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目光射向周鳴。公孫僑更是冷哼一聲:“哦?區區後生,竟敢妄言諸賢未及根本?倒是狂妄!願聞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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