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吉之算_數學易聖:我在春秋當國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章 凶吉之算(1 / 2)

冰冷的鐵鉗鎖住了周鳴的手腕,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縛著他的雙臂。他被推搡著,在呼嘯的北風和漫天飛雪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押送的兵卒沉默而警惕,青銅戈尖偶爾反射著雪地微弱的寒光。離開邊境哨所後,道路愈發崎嶇,穿行於荒涼的丘陵和覆蓋著厚厚積雪的稀疏林地。沿途偶爾可見被大雪壓塌的簡陋茅屋,或是凍斃於野的牲畜骸骨,無聲訴說著這個嚴冬的殘酷。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依托山勢而建的城邑輪廓終於在風雪彌漫的地平線上顯現。夯土版築的城牆不算高大,卻帶著晉地特有的厚重與粗糲,城頭插著的玄色旗幟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旗上隱約可見一個“郤”字徽記。這便是晉國北境的重鎮之一——霍邑。

城門守衛顯然認得押送的邊軍什長,略作盤問便放行。進入城內,一股混雜著煙火、牲畜、皮革和冰凍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街道狹窄而曲折,兩側是低矮的夯土或木石混合的房屋,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屋頂和狹窄的簷廊。行人稀少,個個裹著厚厚的冬衣,行色匆匆,臉上帶著與這天氣相稱的凝重。城邑深處,一座明顯比周圍民居高大規整的院落矗立著,高牆深壘,門前站著披甲持戈的衛士,這便是郤氏在霍邑的彆院。

周鳴被直接帶入彆院深處一處僻靜的偏廳。廳內燃著幾盆炭火,驅散了部分寒意,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種壓抑的焦躁。廳堂陳設簡樸實用,幾案、席墊皆為厚重木料所製,牆上懸掛著弓矢和一張粗略的霍邑周邊輿圖。一個身著深青色錦緣皮裘、約莫四十餘歲的男子正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緊盯著輿圖上幾處被朱砂圈出的地點。他身形不算魁梧,但肩背挺直,透著一股久居人上的沉凝和隱隱的疲憊。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此人正是郤氏在霍邑的主事者,晉國大夫郤芮。他的麵容有著晉人典型的方正輪廓,眉骨微凸,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人心。隻是此刻,那雙銳利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眉宇間擰著一個深刻的“川”字,嘴角緊緊抿著,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沉重焦慮。他手中無意識地撚動著一串打磨光滑的玉珠,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疤臉什長趨步上前,單膝跪地,雙手捧上那塊齊太卜符節,聲音帶著敬畏:“稟主上,邊境盤查流民,發現此人持齊國太卜符節,形跡可疑,疑為細作,現已押至!”他刻意省略了周鳴獄中救人的細節。

郤芮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在周鳴臉上。他沒有去接符節,隻是緩步走近,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力。那目光上下掃視,審視著周鳴襤褸的衣衫、凍得發青的麵孔,以及那雙在困頓中依舊保持沉靜、深處仿佛有幽潭般難以測度的眼睛。

“齊國太卜?”郤芮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般的質地,在寂靜的廳堂內回蕩,“齊亂方熾,太卜流亡?還是……另有所圖?”他緊緊盯著周鳴的眼睛,試圖捕捉任何一絲慌亂或偽裝的痕跡。霍邑地處晉北,直麵戎狄威脅,又值晉國權力暗流洶湧之際,任何一點來自他國的不明身份者,都可能牽動敏感的神經。

周鳴坦然迎上郤芮審視的目光,微微躬身,姿態不卑不亢:“亡國失祿之人,周鳴。符節為舊日虛名所累,於今不過一引路之憑。流落至此,隻為苟活性命於亂世,豈敢覬覦軍國?若大夫疑我為細作,”他頓了頓,目光平靜地掃過廳堂內壓抑的氣氛和郤芮眉宇間的焦灼,“細作當擇通衢大邑,或國君之側,而非此風雪邊城,大夫焦頭爛額之際。”

最後一句,如同平靜水麵上投入的一顆石子。郤芮撚動玉珠的手指猛地一頓,銳利的目光驟然收縮,仿佛被點中了什麼要害。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疤臉什長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按住了劍柄。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喘息。一個身著深褐色葛布短衣、管事模樣的老者幾乎是跌撞著衝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惶:“主上!主上!不好了!上村那邊……上村那邊的羊圈,昨夜被白狄的遊騎摸了!搶走了三十多頭羊,還……還殺了兩個守夜的僮仆!”

“什麼?!”郤芮猛地轉身,臉上的焦慮瞬間化為暴怒,額角青筋跳動,“又是這群豺狼!哨卡呢?巡弋的徒卒呢?都是死人嗎?!”他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的幾案上,震得案上的陶壺嗡嗡作響。霍邑地處晉戎邊界,戎狄部落如同跗骨之蛆,尤其在這青黃不接的嚴冬,劫掠更是家常便飯。每一次襲擊,都意味著人口的損失、財富的消耗和邊境防禦的巨大壓力。

管事老者嚇得渾身一哆嗦,幾乎匍匐在地:“巡……巡弋的徒卒回報,那群狄人……神出鬼沒,踩雪痕追出不到十裡就……就消失在北麵老林子裡了……”

“廢物!”郤芮怒喝,胸脯劇烈起伏。戎狄的襲擾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他寢食難安,偏偏又難以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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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這邊驚魂未定,廳外又傳來一陣刻意拖遝、帶著某種神秘韻律的腳步聲。一個身著寬大黑色麻布深衣、頭戴高冠、手持一根盤繞著蛇紋木杖的老者,在兩名童子的攙扶下,緩緩步入廳堂。他麵容枯槁,皺紋深如刀刻,眼皮耷拉著,仿佛半睡半醒,周身散發著一種陰鬱、腐朽又故作高深的氣息。這便是郤氏供養的巫師——巫鹹。

巫鹹無視廳內緊張的氣氛,徑直走到郤芮麵前,用一種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沙啞聲音緩緩開口:“主上,春播擇日,龜甲已灼,其兆……”他刻意停頓,渾濁的眼珠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定格在郤芮臉上,吐出兩個字:“大凶。”

他身後一名童子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塊尚有餘溫的龜甲。龜甲中央,幾道猙獰的黑色裂紋縱橫交錯,如同惡鬼的爪痕,其中一道主裂紋更是貫穿了甲麵,末端尖銳地刺向邊緣,形成一種極其不祥的“破敗”之象。

“天象示警,地氣未通,”巫鹹的聲音如同詛咒,“此時下種,必遭霜凍、蟲蝗之厄,或引戎狄窺伺,兵戈加身!凶險異常!宜再待十日,待凶星移位,地煞平息,方可動土。”他手中的蛇紋木杖輕輕頓地,發出沉悶的回響,仿佛在為這“凶兆”做注腳。

郤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死死盯著龜甲上那道刺目的凶紋,又看看輿圖上被戎狄襲擾的標記,再看看廳外鉛灰色的、毫無放晴跡象的天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幾乎將他淹沒。戎狄的刀懸在頸側,春播的時節卻因這“凶兆”而延誤!糧食是命脈,延誤播種意味著秋天收成銳減,意味著霍邑可能麵臨饑荒,意味著在晉國卿族內部的角力中失去支撐!可若強行播種,一旦真如占卜所言遭遇天災人禍,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豈有此理!”郤芮低吼一聲,煩躁地在廳中踱步,如同困獸。他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管事,掃過臉色煞白的疤臉什長,掃過那帶來噩耗的龜甲,最後,那焦灼而憤怒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落在了被捆縛著、一直沉默旁觀的周鳴身上。

周鳴自巫鹹踏入廳堂起,便垂下了眼簾,仿佛將自己隔絕於這焦躁的氛圍之外。然而,他的感官卻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全力運轉著。巫鹹所說的每一個字,龜甲裂紋的走向,廳外呼嘯的風聲,甚至炭火盆裡木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都被他無聲地捕捉、記錄、分析。

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周鳴被捆縛在身後的雙手,正極其輕微地、以一種特定的節奏在冰冷的石地上劃動著。那不是掙紮,而是在記錄!他在心中構建著一個無形的表格:

‘昨日,辰時,風起西北,雲層低厚如鉛,雪霰零星,氣溫極寒冰點下五度許)……’

‘前日,巳時,天色微明,有短暫晴隙,然風冷刺骨,雲複聚……’

‘再前日,終日陰霾,風略緩,雪勢稍減……’

‘……’

過去十日,即便在被押解的囚籠和風雪路上,周鳴也從未停止過對天象的觀察。風向、雲層形態卷雲、層雲、積雲)、降水的類型雪、霰)、光照強弱、以及根據體感結合經驗估算的溫度變化……所有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自然信息,都被他如同錄入數據庫般,一絲不苟地記憶、整理。

此刻,這些數據流正與他腦海中龐大的“曆史氣候數據庫”進行著高速碰撞、比對、推演。這個數據庫並非實物,而是他前世作為頂尖應用數學家,對全球古氣候學、農業氣象學、曆史災荒記錄等浩如煙海資料的深度記憶與理解,此刻被他以驚人的信息處理能力,針對晉北霍邑的地理位置進行了本地化調取和模擬分析。

‘晉北,春寒時節,連續十日觀測數據:主導風向西北,雲量持續九成以上,降水形態為固態雪霰),平均氣溫遠低於作物發芽下限……’冰冷的參數在意識中流淌。‘曆史相似氣象模式公元前8世紀至5世紀區域數據類比):持續低溫陰雪後,一旦高壓脊東移,西北風短暫減弱或轉向,雲層將出現短暫裂口,日照增強,地麵吸熱加速……’

無數變量在周鳴的思維核心進行著複雜的積分運算和概率分布模擬:

積溫模型:土壤溫度回升至粟種發芽臨界值約57度)所需的有效積溫累計值。

霜凍概率:根據當前低溫基數、未來可能的氣溫波動幅度基於曆史極值和趨勢)、以及地形霍邑地處避風穀地,夜間易形成輻射霜凍)計算未來七日內發生嚴重霜凍足以凍死嫩苗)的概率。

病蟲害基數:持續低溫抑製蟲卵孵化,降低早期蟲害爆發風險。

戎狄襲擾關聯性分析:戎狄活動受其自身補給狀況影響更大,與春播時間點無直接強因果數據支持:曆史襲擾記錄時間分布廣泛)。當前其襲擾頻次提升,主因是冬季漫長致其自身食物匱乏加劇基於被劫掠物資類型分析)。

延誤播種風險:再等十日,錯過最佳墒情期,種子發芽率下降風險陡增;且後期生長期縮短,遭遇夏季乾旱或秋早霜風險同步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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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的算籌在周鳴的思維虛空中飛速排列組合,進行著千萬次蒙特卡洛模擬。最終,一個清晰的結論如同破開迷霧的燈塔,在他意識中浮現:

‘基於當前氣象趨勢推演及曆史類比:未來三至七日內,出現連續兩日以上相對晴暖天氣無降水,風力減弱,雲層部分打開,白天氣溫回升至冰點以上)的概率>65。此窗口期播種,種子可借地溫緩升萌動,雖緩慢但安全。七日後若再播,土壤表層因反複融凍結殼,反而不利出苗,且後期風險疊加。綜合評估,七日內播種之預期收益收成)遠大於風險霜凍、蟲害),更遠優於延誤十日之方案。戎狄襲擾為獨立事件,與播種擇日關聯性微弱相關係數<0.15)。巫鹹所言‘大凶’,無數據支撐,其模型失效。’

就在這時,郤芮那壓抑著怒火與焦慮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矛頭直指周鳴:“你這齊國太卜!既通鬼神,且說說,這春播,該不該聽這‘凶’兆,再等十日?!”他顯然是被逼到了牆角,帶著一種近乎遷怒的試探,也或許是想從這個身份特殊的“囚徒”身上,找到一絲打破僵局的希望或借口。

廳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周鳴身上。巫鹹耷拉的眼皮猛地掀開,渾濁的眼中射出陰冷的光,帶著被冒犯的怒意和深深的警惕。疤臉什長和管事老者則屏住了呼吸。

周鳴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運轉的軌跡一閃而逝。他沒有去看那塊象征“大凶”的龜甲,也沒有理會巫鹹陰冷的注視,目光平靜地投向郤芮,聲音清晰而穩定,帶著一種奇異的、撫平焦躁的力量:

“天地之數,自有其理,非龜甲裂紋可儘言。凶吉在人,不在兆。”

這句話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讓巫鹹枯槁的臉瞬間漲紅:“狂妄!褻瀆神靈!”他手中的蛇紋杖重重頓地。

周鳴不為所動,繼續道:“大夫所憂,不過兩端:天時不利幼苗,戎狄趁隙劫掠。然天行有常,地氣流轉,非一成不變。觀近日天象流轉之微末,推地脈陽氣蓄積之將發,鳴竊以為,”他刻意停頓,加重了語氣,目光直視郤芮,“未來七日之內,必有轉機。當此時下種,借地中殘存冬寒以殺土中蟲卵,待陽氣勃發催生幼苗,反得先機。若再遷延十日,誤了地氣萌動之樞機,土壤反複凍融結板,苗弱難出,反易遭後患。此乃奪天時之先,避地氣之滯。”

他沒有直接否定“凶兆”,而是用“天地之數”、“天行有常”、“地氣流轉”、“陽氣勃發”、“樞機”等符合時代認知的玄學語言,巧妙包裝了他基於數據和模型推導出的核心結論:七天內播種收益大於風險,且延誤危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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