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據含沙量估算和規則,在流速明顯減緩的區域如平地、河道拐彎、植被區下遊)撒下細沙,模擬泥沙沉積。
當木屑洪水)流經舊渠入口被雜物堵塞點)時,他模擬衝擊力,但木屑大量堆積無法通過,隨即向兩側低窪處漫溢,完美複現了現實中的泛濫景象。
4.方案測試:
他嘗試在沙盤上舊渠堵塞點的上遊,選擇一個地勢略高、且靠近天然低窪泄洪區一片標注為沼澤的窪地)的位置,用木片模擬挖掘一條新的分洪渠。
他精心調整這條新渠的入口角度利用流體力學,使水流平順導入,減少對渠口的衝刷)、長度和出口位置確保洪水能順暢流入沼澤窪地,不會反灌)。
再次撒下木屑。這一次,大部分洪水被新渠成功分引,洶湧地衝向沼澤窪地。主流洪水因流量減少,對舊渠堵塞點的衝擊力減弱,漫溢情況大大緩解!少量通過舊渠的水流也因流速降低,泥沙在可控區域預設的沉澱池位置)沉積,而非堵塞渠口。
周鳴反複推演,微調分洪渠的角度、長度,甚至模擬在分洪渠中段設置一個小型“束水衝沙”的窄口利用局部高流速衝刷可能淤積的泥沙)。沙盤上,木屑的流向越來越符合他期望的“最優解”——一條主乾渠舊渠清理後)負責日常灌溉和中小洪水,一條精心設計的分洪渠負責在特大洪水時分流減壓,形成一把張開的“扇骨”,將狂暴的水流馴服地導向預設的蓄洪區。
“就是它了——‘分洪扇’!”周鳴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他迅速在準備好的巨大素帛一種白色絲織物)上,用墨筆和赭石顏料,繪製出詳細的“沮洳之野水患治理圖”:
精確標注高低地勢等高線簡化)。
清晰繪製現有水係與泛濫路徑。
重點突出那條呈特定弧度、入口角度經過精密計算約15度,兼顧引水效率和減少衝刷)的“分洪渠”路線。
標注分洪渠關鍵節點束水衝沙口、沉澱池)。
標明泄洪目標沼澤窪地。
甚至標注了民夫取土點利用高地土方)和需要加固的堤岸位置。
四)
當周鳴帶著沙盤模型和那張墨跡淋漓的“雲夢澤圖”麵見楚王熊侶時,觀射父的祭祀隊伍早已灰頭土臉地撤回。洪水雖因降雨減弱而稍退,但沮洳之野依舊滿目瘡痍,災民嗷嗷待哺。熊侶正為此焦頭爛額,怒氣隱現。
周鳴沒有一句虛言,直接展示沙盤推演過程。他用木屑和石子,直觀地演示了洪水如何肆虐、舊渠如何失效,然後,又清晰地展示了“分洪扇”係統如何將狂暴的洪水馴服地導入預設的蓄洪區。他指著素帛上的圖紙,條分縷析地解釋分洪渠入口角度設計的流體力學依據減少紊流衝擊)、束水衝沙的妙用利用局部高流速防止淤積)、以及利用天然窪地蓄洪的可行性。
熊侶的目光從最初的審視,到驚訝,再到最後的拍案叫絕!“妙!妙極!化害為利,以數理導天工!周左史,此圖此策,可解寡人心腹之憂!”他立刻下旨,擢升周鳴為此次治水的“水正”臨時總指揮),全權負責沮洳之野“分洪扇”工程,征調民夫、士卒數千,限期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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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如火如荼地展開。周鳴親臨一線,指揮若定。他利用繩測等高線確定最優渠道路線,指導民夫按圖施工。分洪渠的入口角度被嚴格把控,束水衝沙的窄口位置用條石精確砌築。取土加固堤岸也優先選擇高地,一舉兩得。民夫們起初對這個北人充滿疑慮,但看到工程規劃有序,且周鳴身先士卒親自測量、計算土方),毫無貴族架子,漸漸信服,稱其為“算水先生”。
然而,就在主乾渠即將疏通、分洪渠完成大半的關鍵時刻,一場針對工程的陰險破壞在夜色掩護下發生了!
五)
破壞者選擇了最脆弱也最關鍵的位置——那段用條石精心砌築、尚未完全凝固的束水衝沙窄口!數十名身手矯健、臉上塗抹著靛藍和赭石油彩、身披簡陋藤甲的百越部族戰士,在幾個同樣裝扮的巫師帶領下,如同鬼魅般潛入了工地。他們顯然熟悉地形,避開了巡邏的楚軍。
為首的老巫師,枯瘦如柴,脖頸上掛著一串森白的獸牙,口中念念有詞,正是觀射父派出的心腹!他高舉著一個雕刻著扭曲蛇紋的骨杖,指向那新砌的束水口石牆,嘶聲喊道:“楚人斷我水脈!傷我地靈!山鬼水精之怒,必將淹沒他們的家園!砸!砸碎這邪魔的枷鎖!”
越人戰士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揮舞著沉重的石錘和木槌,瘋狂地砸向那尚未堅固的石牆!石塊崩裂,灰漿飛濺!精心設計的窄口在蠻力下迅速崩塌、變形!與此同時,另一些越人則用石斧砍斷了附近用於標記渠道路線和高程的竹竿和麻繩,將周鳴辛苦建立的測量標記毀壞殆儘!
當巡邏楚軍發現異常鳴鑼示警時,破壞者已借著夜色和地形的掩護,迅速遁入茫茫澤地,消失無蹤。留下的,是滿目狼藉的工地、崩塌的束水口、毀壞的測量標記,以及數千民夫茫然而恐慌的眼神。
消息傳到周鳴耳中時,他正在油燈下計算明日所需土方。屈洧臉色鐵青地彙報了情況,並低聲補充:“現場留下了這個。”他遞過一根被踩斷的、染著藍紅油彩的羽毛——典型的百越巫師裝飾。
周鳴放下筆,緩緩站起身。他走到帳外,望著遠處黑暗中崩塌的工程輪廓。沒有暴怒,沒有斥責,隻有一種冰冷的、仿佛能將空氣凍結的寂靜在他周身彌漫。屈洧甚至感到一絲寒意。
“斷水脈?傷地靈?”周鳴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平靜得可怕,卻蘊含著雷霆萬鈞的力量,“愚不可及!”他猛地轉身,目光如兩道寒冰利劍,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直刺郢都觀星台的方向。
“屈洧!”
“末將在!”
“立刻做三件事:”
“其一,調集所有武士,封鎖工地,安撫民夫,嚴查可疑人等,但有煽動者,立斬!”
“其二,持我令牌,連夜回郢都,調取國庫儲備的‘糯米漿’古代混凝土粘合劑)和備用條石!要快!”
“其三,傳令所有工師、識字的民夫頭領,帶上所有備份的繩測記錄周鳴習慣性地做了數據備份),天亮前到我帳中集合!標記毀了,但刻在腦子裡的‘數’還在!這渠,天塌下來也要修成!”
屈洧從未見過周鳴如此冷冽而決絕的一麵,那是一種被觸碰到畢生信念核心的憤怒。他肅然抱拳:“喏!”
周鳴走回帳內,拿起那張“雲夢澤圖”,手指重重地點在被毀的束水口位置。圖紙上的墨線仿佛化作了無形的經緯,在他眼中重新構建起精確的空間模型。毀掉的隻是磚石和繩索,毀不掉的是他腦海中的數字高程和流體方程!
“觀射父……”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寒光閃爍,“你想用愚昧和破壞阻擋洪流?那我就讓你看看,是神巫的詛咒厲害,還是這天地運行的‘數’更硬!”
他鋪開新的素帛,抓起墨筆,就著昏暗的燈光,開始重新繪製被毀路段的施工詳圖。每一個角度,每一個高程點,每一個受力分析,都在他精準的記憶和強大的計算能力下迅速複原。筆尖劃過絲帛的沙沙聲,在充滿憤怒與緊迫的營帳內,顯得格外清晰而堅定。
夜色如墨,沮洳之野上,被毀的工程如同受傷的巨獸。但一顆以理性為刃、以數據為甲的心,正在這絕望的廢墟上,重新點燃燎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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