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凡的眼睛瞬間亮了。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胸膛挺得更高了。
丘山的目光轉向陳宇：“煙霧彈的落點，比最優解偏了30厘米，導致我的規避空間大了一點。如果我反應再快0.1秒，就能在韓默開槍前進掩體。你的閃光彈晚了0.2秒，如果我有隊友，他已經可以拉出來補槍了。”
陳宇的臉微微一紅，扶了扶眼鏡，低聲道：“你的移動速度和變向頻率，超出了‘烽火’資料庫裡任何一個人的數據。我的模型……需要更多你的數據來進行校準。”
他的話裡，帶著一絲不易察索的興奮和渴望。
最後，丘山看向韓默。
“你那一槍，很漂亮。”他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但是，在我從你麵前走過的時候，你猶豫了。”
韓默的身體僵了一下。
“你的準星，有0.2秒的輕微晃動，那是你準備開槍的前兆。你甚至把手指從鍵上拿開了，準備進行一次急停射擊。”丘山平靜地陳述著他觀察到的一切，“告訴我，你為什麼沒開槍？”
韓默猛地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丘山。有震驚，有不服，還有一絲被看穿的狼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梁凡都替他感到緊張。
“我……”韓默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想證明你錯了。”
“哦？”
“我想證明，我的直覺，比你的指令更準。”韓默的眼神裡重新燃起了火焰，“但你那個假動作……讓我明白了，在你的陷阱裡，我看到的，都是你想讓我看到的。”
“所以，你選擇了服從。”
“不。”韓默搖了搖頭，嘴角咧開一個桀驁的弧度，“我隻是選擇了一種……更高效的殺人方式。”
丘山笑了。
他喜歡這個答案。
“很好。”他重新戴上耳機，“再來。這一次，我要用‘烽火’二隊的打法。陳宇，你的模型裡，應該有他們的資料吧？”
“有。”陳宇立刻調出了新的數據，“他們的打法更依賴道具和團隊同步，侵略性稍弱，但紀律性更強。”
“那就讓我看看，”丘山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而充滿壓迫感，“你們的捕鼠夾，能不能夾住一群更聰明，也更謹慎的老鼠。”
新的倒計時在屏幕上亮起，冰冷的數字像死神的腳步聲，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訓練室裡一片死寂，隻有陳宇指尖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音。他的屏幕上，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烽火”二隊，一支以嚴明紀律和無懈可擊的團隊同步性著稱的隊伍。他們的比賽錄像被陳宇拆解成無數個數據幀，每一個走位，每一次投擲物，都被量化成精確到毫秒和像素的模型。
【信息差】
從陳宇的視角看，這是一場數學題。他已經掌握了“烽火”二隊的公式。他們的進攻a點常規戰術有三種，b點有四種，中路控製有兩種變體。每一種戰術的道具出手時間、人員站位、補槍路線，都在他的模型裡有清晰的標注。他甚至推算出了丘山在扮演“烽火”二隊時，最可能采用的兩種開局。他將應對方案清晰地標記在戰術板上，標注了每個人的預站位和反製道具的時機。
這是理論上的完美。但陳宇的額角，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的模型裡，有一個無法量化的巨大黑洞——丘山。上一次，丘山的個人能力撕碎了他的模型。這一次，丘山要扮演一支以“無個人能力”著稱的紀律性隊伍。這本身就是一種悖論。一個頂級的掠食者，如何去模仿一群草食動物的遷徙？這種扮演，本身就是最大的信息差。丘山知道他們有什麼資料，他們卻不知道丘山會如何利用這些資料。
“方案a，開局控中路，梁凡假打a小，韓默在b長廊架默認位。”陳宇的聲音帶著一絲乾澀，他推了推眼鏡，試圖用鏡片隔絕自己內心的不安，“他們的常規中路控製，會用一顆煙霧彈封鎖我們的視線，然後……”
“不用說了。”丘山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冷得像冰，“開始。”
屏幕上的倒計時歸零。
戰鬥開始。
梁凡的心跳得很快。他記住了丘山上一局的話——“你的死，換來了我們這張網最關鍵的三個信息”。他現在不再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渴望。他渴望自己的每一次陣亡，都能成為丘山口中那“有意義”的犧牲。
他按照陳宇的戰術板，小心翼翼地移動到a小道入口，他沒有立刻露頭，而是用腳步聲製造假象，同時耳朵捕捉著來自中路的信息。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假打”，是吸引火力，是成為那塊暴露敵人位置的探路石。
耳機裡很安靜。太安靜了。
沒有預想中的煙霧彈，沒有閃光彈，甚至沒有一顆試探性的子彈。這不符合陳宇模型裡的任何一種開局。梁凡的神經緊繃起來，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站在空曠舞台上的演員，而聚光燈遲遲沒有打下來，未知的黑暗裡，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梁凡的視角】
“怎麼辦？要不要進去？”梁凡的內心在呐喊。陳宇的戰術是讓他“假打”，可敵人根本不理他。如果他不進去，這個點的“假打”就失去了意義。如果他進去了，沒有隊友的策應，他就是一塊送到嘴邊的肉。
“相信陳宇的判斷……還是相信丘山的壓迫感？”
他想起了丘山那句話：“你的死，是有意義的。”
對！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他要為團隊拿到信息！
一瞬間的決絕壓倒了所有的猶豫。梁凡一個閃身，衝進了a小道。
他預想中的交叉火力沒有出現。空無一人。他小心地清點，推進，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a點的包點。
“a點……空的。”梁凡的聲音在團隊語音裡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恐慌。
這比遇到埋伏更可怕。空的，意味著敵人完全放棄了這個區域。他們的重心在哪裡？b點？還是中路？這張信息網，從一開始就漏掉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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