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中午未能吃上飯,眾人紛紛拿起剛從便利店買的麵包與火腿腸,就著車內顛簸的節奏,匆匆墊起肚子。
帶有防腐劑的麵包總是透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道,跟現烘培的麵包根本沒法比,
雞肉火腿腸除了鹹味和一股難以言喻的澱粉腥氣,幾乎嘗不出任何肉味。
可在這饑餓的驅使下,眾人也顧不上許多,大口大口地吞咽著,時不時被噎得直咳嗽,隻能猛灌幾口礦泉水順下去。
方牧沒有立刻動自己的那份,而是小心翼翼地剝開一根火腿腸的塑料衣,又撕開一小塊麵包,儘量讓動作顯得輕柔無害。
這才俯身,將食物遞向蜷縮在後座中央的小女孩。
他的聲音放得極低,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溫和:“小妹妹,吃點東西吧?餓壞了對身體不好。”
然而小女孩依舊緊緊抱著膝蓋,像隻受驚的小鹿,蜷縮在座位中間,對近在咫尺的食物視若無睹。
方牧心頭一緊,並未氣餒。
他想起在便利店結賬時,收銀無法找零特意抓了一把棒棒糖和幾塊巧克力。
此刻,他像變魔術般從口袋裡掏出這些色彩鮮豔的糖果,再次遞到她麵前,甚至輕輕晃動了一下。
“看,有糖哦,甜甜的。”
糖果對絕大多數的小孩子的吸引力還是很高的。
這一次,小女孩微微抬起頭,目光在糖果上停留片刻,才緩緩伸出小手,捏住了那根離她最近的橙黃色棒棒糖,緊緊攥在手心,輕輕捏在掌心。
方牧無聲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疼惜和無奈。
他不再試圖打擾她,隻是輕輕將剝好的火腿腸和麵包放在她身旁的座位上,低聲道:“東西放這兒,想吃的時候自己拿。”
他知道,失去父母的巨大心靈創傷,絕非一時半刻能夠愈合。
......
車子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顛簸前行,兩旁的景色不斷變換。
從縣城裡的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了稀疏的村落,再到如今愈發荒涼的農田和山林。
鄭凡煩躁地第n次點亮手機屏幕,看著時間,終於按捺不住,聲音裡帶著一絲的焦慮和懷疑:
“老方,咋還沒到啊?這都開了快倆小時了,該不會記錯路了吧?”
方牧眉頭緊鎖,眼神在窗外飛掠的陌生景色和腦海深處的模糊記憶間來回切換,努力捕捉著父親曾經隨口提過的片段。
他語速不快,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回溯感:
“錯不了,我記得我爸說過,出縣城不遠,有個挺明顯的岔路口,兩邊各有一條隧道。岔口正中間往下……”
他伸出手指,在車窗上虛劃著,
“……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大概一百米,左手邊能看到一座石料場。再接著走兩百米,過了橋就是我家的養豬場!”
這養豬場是方牧上大學那年才建起來的。
他跟著父親來過幾次,但每次都在顛簸的車程裡睡得天昏地暗,總是在快到目的地時才被母親推醒。
所以周邊那些景致,在他記憶裡,就像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若隱若現,並不十分清晰。
李浩然望著窗外越來越原始、幾乎看不到人煙的景象,忍不住咂舌,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
“我的天……方叔叔是怎麼找到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搞養豬場的?這也太偏了吧?!”
方牧一邊努力辨認著越來越接近記憶描述的地形,一邊解釋道:
“這事兒我也問過我爸。這地方是我爸小時候和我爺爺住過的,後來家裡搬了幾次家。前幾年我爸打算辦養豬場,就把這兒拾掇了一下,地是自家的,也省了不少錢。”
又行駛了一段時間,就在眾人的耐心即將耗儘之際——那個關鍵的岔路口,終於出現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