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對撞機的藍光撕裂時空的瞬間,青林聞到的是鬆節油與金屬鏽混合的氣息。當眩暈感褪去,他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石砌工坊裡,陽光透過拱形窗欞,在地麵投下菱形光斑。
牆上掛滿了草圖,桌上散落著齒輪與顏料,一個身著深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伏在畫架前,手中的炭筆在畫布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線——那半成品的肖像,分明是《蒙娜麗莎》的微笑。
“閣下是?”男子轉過身,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探究,卻無半分訝異。他的左手還握著圓規,右手的指縫間沾著赭石色顏料,圍裙上濺滿了機油般的汙漬。
青林的量子記錄儀在口袋裡發燙,屏幕上跳動的時空坐標顯示:1503年,意大利,佛羅倫薩。眼前這個卷發垂肩、眼神銳利的男人,正是列奧納多·達·芬奇——那個被後世稱為“文藝複興巨人”的全能天才。
“我叫青林,來自……很遠的地方。”他指著牆上一張繪有翅膀的草圖,“您正在設計飛行器?”
達芬奇挑眉,放下炭筆走到一張巨大的羊皮紙前,上麵用紅墨水標注著鳥類翅膀的骨骼結構:“鳶鳥能借助氣流盤旋,為何人類不能?”他用羽毛筆指向草圖下方的注釋,“我計算過,隻要翼展達到身體的六倍,配合這個撲動機構……”
青林湊近細看,發現草圖旁還畫著齒輪傳動係統,甚至標注了不同材質的重量參數。這哪裡是藝術家的塗鴉,分明是航空工程的早期藍圖。他忽然想起史料記載:達芬奇留下了超過頁的筆記,其中大部分是未被當時人理解的科學構想。
工坊的角落裡,一個由木頭和金屬製成的人形裝置引起了青林的注意。它的關節處裝有複雜的齒輪組,胸口嵌著一個類似發條的裝置。達芬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笑意:“那是‘自動騎士’,上緊發條後,能做出拔劍、行禮的動作。”
他轉動發條,人形裝置果然緩緩抬起手臂,關節轉動的聲響如同精密的鐘表。青林注意到,它的手指關節由多個嵌套的金屬環組成,能做出抓握的動作——這分明是現代機器人的雛形。
“您如何想到這些?”青林觸摸著冰涼的金屬關節,感受著齒輪咬合的阻尼感。
“觀察。”達芬奇拿起一隻解剖用的鴿子翅膀,“飛鳥的翅膀、魚類的鰭、人類的關節……自然早已給出答案。”他掀開工作台下的抽屜,裡麵擺滿了浸泡在酒精裡的器官標本,“要理解生命,必先拆解生命。”
接下來的日子,青林成了達芬奇工坊的特殊學徒。他目睹這位天才如何在同一時段內切換身份:清晨在解剖室繪製肌肉纖維圖,中午研究顏料的化學配比,下午計算橋梁的承重結構,傍晚則回到畫架前,為《蒙娜麗莎》的眼角添上一抹陰影。
“顏料裡要加鬆節油和蛋黃,”達芬奇蘸著褐色顏料說,“這樣能讓色彩百年不褪。”他忽然放下畫筆,在紙上畫起螺旋槳的草圖,“就像水流過螺旋,空氣也能推動葉片轉動——或許能造一艘‘飛船’。”
青林的量子記錄儀存儲著越來越多的奇跡:達芬奇設計的坦克草圖,外殼呈多麵體,底部裝有履帶,通過人力轉動齒輪前進;他繪製的降落傘,用亞麻布製成金字塔形,標注著“從高處跳下不會受傷”;甚至還有一張心臟瓣膜的解剖圖,與現代醫學教科書上的示意圖幾乎一致。
一日暴雨,達芬奇卻帶著青林來到阿諾河畔。他指著河中的水閘,興奮地比劃:“水流的力量可以驅動磨坊,也能灌溉農田。我設計了一種水壩,能根據水位自動調節閘門高度。”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上麵畫著連通器原理的示意圖,“就像連通的水管,水位總能保持平衡。”
這便是水利工程的先驅思想?青林看著雨滴在水麵激起的漣漪,忽然明白達芬奇的創造力來源——他將自然現象轉化為可量化的規律,再將規律轉化為實用的發明。
工坊的密室裡,藏著更驚人的秘密。達芬奇掀開一塊石板,露出底下的軍事草圖:巨型弩炮的機械結構、蒸汽炮的工作原理、甚至還有類似機關槍的連發裝置。“戰爭是醜陋的,”他歎息著說,“但防禦的武器能保護和平。”
他拿起一個金屬製的天文儀器,圓盤上刻著星圖:“通過太陽的影子,這個日晷能精確到一刻鐘。而這個星盤,能算出任何時刻的星座位置。”他轉動儀器,金屬齒輪發出悅耳的哢嗒聲,“宇宙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不是嗎?”
青林忍不住展示了量子記錄儀裡的現代科技:飛機的三視圖、坦克的內部結構、機器人的電路原理圖。達芬奇盯著屏幕上的噴氣式發動機,手指在空氣中模仿葉片轉動的軌跡:“原來如此……用燃燒產生的氣體推動,比人力更強勁。”他忽然在紙上畫起來,將噴氣發動機與他的撲翼機結合,“或許可以這樣改進……”
兩人常常爭論到深夜。青林驚歎於達芬奇超越時代的構想,達芬奇則對未來的科技充滿好奇。“為什麼你的時代能造出這些?”他摩挲著屏幕上的高鐵圖片,“是因為有更精密的工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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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有更多人站在您的肩膀上。”青林說,“您的草圖啟發了後來的科學家,他們不斷改進,最終實現了您的夢想。”
達芬奇沉默良久,將一張未完成的飛行器圖紙遞給青林:“幫我看看,這個尾翼的角度是否合理?”圖紙上,滑翔機的機翼呈流線型,尾翼可以調節角度,與現代滑翔機的設計驚人地相似。
離彆的預兆出現在一個清晨。青林的量子記錄儀發出持續的警報,屏幕上的時空坐標開始不穩定。他知道,自己必須回到未來了。
達芬奇似乎早已察覺,他將一個銅製的小盒子交給青林。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枚齒輪,齒紋精密,邊緣刻著一行小字:“自然的奧秘藏在細節裡。”
“這是自動騎士的核心零件,”達芬奇說,“留給你做紀念。或許在你的時代,它能派上用場。”他指著牆上的《最後的晚餐》草圖,“我總覺得,藝術與科學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都在探索真理。”
青林將量子記錄儀裡存儲的所有現代科技資料傳輸到一個特製的芯片裡,交給達芬奇:“這是未來人對您構想的實現。您的每一張草圖,都改變了世界。”
達芬奇接過芯片,像捧著一件藝術品般鄭重:“我隻是記錄下看到的世界。真正創造未來的,是那些不斷追問‘為什麼’的人。”
時空扭曲的瞬間,青林最後看到的,是達芬奇重新拿起炭筆,在《蒙娜麗莎》的畫布上添上最後一筆——那抹微笑,仿佛包含了對未來的所有期許。
回到現代實驗室,青林打開那個銅製盒子。齒輪的齒紋在燈光下泛著微光,與量子記錄儀裡達芬奇的草圖比對,竟與現代直升機的減速器齒輪參數驚人地吻合。
多年後,青林在佛羅倫薩的達芬奇博物館舉辦了一場特殊的展覽。他將量子記錄儀裡的影像與達芬奇的原始草圖並置展出:飛行器草圖旁是萊特兄弟的飛機,坦克設計圖邊是現代主戰坦克,機器人雛形旁邊則是nasa的火星探測器。
“達·芬奇的偉大,不在於他預見了未來,”青林在開幕式上說,“而在於他證明了人類的好奇心可以跨越領域、突破時代。他既是畫家,也是科學家,因為他相信美與真理終將相遇。”
展覽的最後一件展品,是那個銅製齒輪。它被放置在一個真空玻璃罩裡,旁邊的屏幕循環播放著青林與達芬奇在工坊裡討論的影像。無數參觀者駐足凝視,看著五百年前的天才與來自未來的訪客,用不同時代的語言,探討著同樣的問題——如何理解世界,如何創造未來。
青林站在角落,看著玻璃罩裡的齒輪。他忽然明白,自己跨越時空帶回的,不僅是曆史的見證,更是一種信念——那種相信人類的創造力永不枯竭,藝術與科學終將殊途同歸的信念。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始於那個在佛羅倫薩的石砌工坊裡,用炭筆與圓規丈量世界的全能天才,始於那個被後世永遠銘記的名字——列奧納多·達·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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