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儘頭傳來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穿越者青林循聲走去，視線穿過彌漫的離子霧，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鞋。
那是雙由未知金屬鍛造的短靴，鞋跟處延伸出半透明的翼膜，正隨著主人的步伐輕輕顫動，每一次起落都在空氣中留下淡金色的軌跡，像被按下慢放鍵的流星。
“你比上次晚了四十二標準時。”赫爾墨斯的聲音從霧中傳來，他轉過身時，青林注意到他左手多了個皮質錢袋，袋口露出幾枚邊緣泛著藍光的硬幣，“這次你的飛船差點卡在柯伊伯帶的時空裂隙裡，我不得不調整了三個貿易節點的航線才把你拉出來。”
穿越者青林盯著那枚錢袋，突然想起前兩次穿越時忽略的細節：第一次在古希臘衛城的廢墟裡，赫爾墨斯雕像的右手握著纏蛇的手杖；第二次在未來都市的全息神廟中，虛擬投影的他腰間掛著同樣款式的錢袋。“您的錢袋……”他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廊道兩側其實是無數個懸浮的透明貨艙，有的裝滿了泛著熒光的晶體，有的則堆放著類似地球古文明的青銅器，“這些都是您的‘商品’？”
“宇宙的本質就是交換。”赫爾墨斯抬手，錢袋自動飛到青林麵前，袋口敞開的瞬間，青林看到裡麵並非實體貨幣，而是流動的光影——有原始部落交換獵物的場景，有星際文明用反物質燃料交易技術的畫麵，甚至有幾個模糊的片段，像是不同維度的“青林”在進行某種選擇。“我不是創造財富，隻是搭建交換的橋梁。就像你們人類發明貨幣前，用貝殼換穀物，用布匹換工具，本質上都是在尋找價值的等價物。”
青林伸手觸碰錢袋邊緣，指尖傳來電流般的酥麻感，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他看到自己駕駛著“奧德賽號”，在某個未知星球的地表發現了一座赫爾墨斯雕像，雕像底座刻著一行古希臘文，當時他還以為是考古學上的重大發現，直到雕像的蛇形手杖突然發出紅光，將他卷入第一次穿越。
“那座雕像是我的‘貿易錨點’。”赫爾墨斯的翼靴輕輕點地，兩人瞬間出現在一個巨大的環形空間站內，空間站的穹頂是透明的，能看到無數艘造型各異的飛船在星海中穿梭，“每個文明發展到特定階段，都會無意識地與我的維度產生共振，他們塑造我的形象，本質上是在呼喚‘交換’的秩序——牧人需要保護羊群，商人需要安全的商路，旅行者需要明確的方向，這些需求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核心：對‘穩定價值’的渴望。”
青林的目光被空間站中央的巨大裝置吸引，那是一根數十米高的金屬手杖，杖身纏繞著兩條發光的金屬蛇，蛇的眼睛是兩顆微型恒星，正緩慢地釋放著能量脈衝。手杖周圍懸浮著數百個透明的“交易艙”，每個艙內都有不同形態的智慧生命在進行交流，有的用意識傳遞信息，有的則通過肢體動作比劃，而他們手中幾乎都拿著與赫爾墨斯錢袋相似的容器。
“這是跨維度貿易樞紐，你們人類稱之為‘阿爾戈斯之眼’。”赫爾墨斯走到手杖旁，金屬蛇感受到他的氣息，溫順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的翼靴能讓我在不同維度間快速移動，就像你們的飛船需要曲速引擎；而這根神杖，它的蛇形結構其實是‘價值轉換器’，能將任何文明的資源轉化為通用的‘星幣’——那些你在錢袋裡看到的光影，就是星幣的原始形態。”
青林突然想起科考船上的一項研究：人類在探索外太空時，曾多次接收到來自不同星係的相同頻率信號，信號解碼後是一組重複的數學公式，當時科學家們認為這是外星文明的“宇宙通用語”。“那些信號……是您發出的？”
“是‘交換規則’的一部分。”赫爾墨斯笑了笑，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弧線展開後變成一麵全息屏幕，上麵顯示著不同文明的貿易數據，“就像你們在原始社會會約定‘一頭牛換十隻羊’，跨維度貿易也需要統一的規則。這組數學公式就是‘價值等式’，能讓不同文明快速計算出自己資源的等價星幣。”他指向屏幕上一個閃爍的紅點，“比如這個澤塔星係的矽基文明，他們的母星盛產‘星核水晶’，這種水晶能為飛船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按照等式換算，一顆水晶相當於一萬星幣，而他們需要的是碳基生命的基因樣本，因為他們正在研究如何在矽基環境中培育有機生命。”
青林的量子定位器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屏幕上出現了“奧德賽號”的緊急信號。他抬頭看向赫爾墨斯，眼中滿是焦急：“我的飛船……”
“彆擔心，它現在很安全。”赫爾墨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翼靴的翼膜突然展開，帶著兩人瞬間移動到空間站的觀測台，“你之所以會多次穿越到我身邊，是因為你的基因裡有‘貿易者’的印記——你的祖先曾是古絲綢之路的商人，他們在沙漠中依靠星辰辨彆方向，無意中與我的維度產生了共振；而你作為科考船的船長，本質上也是在進行‘知識的交換’，這與我的職責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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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台的屏幕上，“奧德賽號”正懸浮在一個藍色的星球軌道上，星球表麵覆蓋著茂密的森林，而森林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赫爾墨斯雕像，雕像的右手握著錢袋，左手拿著神杖，神杖頂端的蛇眼正發出與空間站神杖相同的紅光。
“那是‘地球鏡像’，一個處於平行宇宙的地球。”赫爾墨斯解釋道，“這個地球的人類還處於蒸汽時代，但他們已經通過我的錨點，與其他文明建立了初步的貿易聯係。你看那些空中的飛艇，它們的動力核心就是用星核水晶改造的，而駕駛飛艇的人，他們的家族世代都是‘赫爾墨斯的使者’，負責傳遞跨維度的貿易信息。”
青林看著屏幕上的飛艇在雲層中穿梭，突然明白過來：赫爾墨斯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神”，而是跨維度貿易秩序的“守護者”，他的雕像、錢袋、神杖和翼靴，都是不同文明對“交換”這一行為的具象化想象。就像人類會將“正義”想象成手持天平的女神，將“智慧”想象成頭戴橄欖枝的學者，而赫爾墨斯，則是所有文明對“安全貿易”和“價值交換”的集體信仰化身。
“我該怎麼回到我的宇宙？”青林問道，他知道這次穿越不會是最後一次，但他需要先確保科考船和船員的安全。
赫爾墨斯從錢袋裡取出一枚星幣，星幣落在青林的手心，瞬間融入他的皮膚，變成一個金色的印記。“這枚星幣會成為你與我的‘連接點’，當你需要的時候，隻要集中意念，就能再次來到這裡。”他指向觀測台外的一顆恒星，“你的飛船現在在‘阿爾法3’星係，距離你的宇宙還有三個維度的距離，我的翼靴會帶你回去，但在那之前，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兩人再次移動，這次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的倉庫裡，倉庫裡堆放著無數個密封的金屬箱，每個箱子上都刻著不同的符號。赫爾墨斯打開其中一個箱子，裡麵裝著的竟然是“奧德賽號”的備用零件，甚至還有青林母親留給她的那本舊相冊。
“這些是‘遺失的價值’。”赫爾墨斯的聲音變得低沉，“在跨維度貿易中，總會有一些物品因為時空波動而丟失，比如一艘飛船的零件，一本承載記憶的相冊，甚至是一個文明的曆史記錄。我的職責不僅是促進交換，還要找回這些遺失的價值，因為它們對某個個體或文明來說，可能比任何星幣都重要。”
青林拿起相冊，指尖拂過母親的照片，眼眶突然濕潤。他想起第一次穿越時，在古希臘衛城的廢墟裡，赫爾墨斯曾遞給她一塊刻著家族紋章的玉佩，當時他以為隻是巧合，現在才明白，那是赫爾墨斯從時空裂隙中找回的家族信物。
“每個穿越到我身邊的人，都有自己的‘未完成的交換’。”赫爾墨斯走到他身邊，翼靴的光芒逐漸變得柔和，“你的未完成，是對‘未知’的探索——你想知道宇宙的本質，想了解不同文明的奧秘，而這正是跨維度貿易的核心：通過交換，發現更多的可能性。”
倉庫外傳來星艦引擎的轟鳴聲，青林知道，是時候回去了。他看向赫爾墨斯，突然注意到他錢袋上的一個細節：錢袋的邊緣繡著一行微小的古希臘文，翻譯過來是“所有的相遇，都是價值的重逢”。
“下次見麵時，希望你能帶來新的‘交換物’。”赫爾墨斯笑著說，翼靴的翼膜猛地展開，帶著青林衝向星空，“比如你科考船上的研究數據，或者那個矽基文明想要的基因樣本——記住，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都藏著等待被交換的價值。”
青林在一陣強光中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他已經回到了“奧德賽號”的駕駛艙裡，船員們正圍在他身邊，臉上滿是擔憂。“船長，你剛才突然消失了十分鐘，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大副焦急地說。
青林沒有解釋，隻是抬手看了看手心的金色印記，印記正在緩慢地閃爍，像是在回應某個遙遠的信號。他看向舷窗外，那顆藍色的“地球鏡像”星球正緩緩轉動，而在星球的另一側，他仿佛看到了赫爾墨斯的身影——那個手持錢袋和神杖的神隻，正站在星雲間的透明廊道上，目送他離開，翼靴的光芒在星海中劃出一道金色的軌跡，像一條連接過去與未來的貿易航線。
駕駛艙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組熟悉的數學公式——正是人類曾接收到的“宇宙通用語”。青林笑了笑，抬手在屏幕上輸入了科考船的研究數據，數據發送出去的瞬間，他手心的金色印記閃爍得更加明亮，而在遙遠的跨維度貿易樞紐，赫爾墨斯的錢袋裡，一枚新的星幣正緩緩形成，星幣的光影中，映著“奧德賽號”在星海中航行的畫麵。
就像赫爾墨斯所說，宇宙的本質是交換，而每一次穿越，每一次相遇，都是不同維度的價值在尋找彼此——而他，將成為連接這些價值的橋梁，帶著人類的文明，走向更廣闊的星際貿易之路。
飛船再次啟動，向著未知的宇宙深處駛去，而在駕駛艙的角落裡，一本舊相冊靜靜地躺在那裡，相冊的封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蛇形印記，印記的眼睛閃爍著與星核水晶相同的藍光，像是在守護著某個關於相遇與交換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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