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光刺破硝煙,照在龍吟風臉上。他站在南門牆頭,右手緊握劍柄,左肩的布帶已被血浸透,濕黏地貼在鎧甲內側。那輛鐵鑄攻城車正緩緩推進,每一步都壓得地麵微顫,車頂符文泛著暗紅光澤,像是活物呼吸。
城牆最薄弱處的裂縫又寬了半寸,磚石簌簌掉落。
“再撞一次,牆就要塌。”守將喘著粗氣走來,盔甲上沾滿焦灰和血漬,“火油用完了,敢死隊也隻剩五人。”
龍吟風沒答話,目光死死盯著敵陣後方。他知道,這不隻是力氣的較量——那車不該這麼穩。尋常攻城槌衝撞數次便會偏移方向,可這輛卻始終筆直前行,仿佛被什麼牽引著。
諸葛雄這時從階梯艱難攀上來,臉色發青,額角滲汗。他昨夜未眠,一直在翻查舊軍圖與邊關誌,眼下烏黑如墨。他扶住箭樓柱子穩住身形,望向敵軍列陣。
七排死士呈弧形分布,每排七人,手持長戈,腳踏同一步調。每當攻城車前進一步,他們便齊齊頓地一次,動作整齊得不像凡人。
“不是人力。”諸葛雄低聲說。
“什麼?”守將轉頭。
“他們在踩點。”諸葛雄眯起眼,“看他們的腳步——三重快震,接兩緩步,再停一息。這不是行軍節奏,是引陣之法。”
龍吟風皺眉:“陣?”
“血煞七絕陣。”諸葛雄咬牙,“以七人為一組,借地脈共振催動靈力,護住攻城車核心。每次撞擊城牆,都是陣法蓄力的結果。若不破陣,哪怕我們守住今日,明日也會有更猛的攻勢。”
話音剛落,敵軍戰鼓再響。
鐵車轟然加速,直撲城牆缺口!
“放箭!”守將嘶吼。
弓手齊射,羽箭撞上車頂符文,竟如遇無形屏障,紛紛彈落。幾支火矢勉強點燃濕牛皮,卻被一陣陰風撲滅。
龍吟風抬手攔住欲衝上前的士兵:“彆浪費力氣。”
諸葛雄已翻開隨身油布圖冊,手指快速劃過一頁頁手記。他忽然一頓,指著其中一行:“昨夜烽燧點火時,敵軍停了整整七息才繼續推進。當時我以為是疑兵之計……現在想來,那是陣心輪轉的間隙。”
“你說什麼?”龍吟風側目。
“這個陣,每運行六波,第七波結束時會有三息停滯。”諸葛雄合上圖冊,眼神銳利起來,“就在那一瞬,陣眼暴露,護盾失效。”
“你能確定?”
“不能。”諸葛雄坦然,“但我們現在沒有彆的選擇。”
龍吟風沉默片刻,終於點頭:“你想怎麼打?”
“先試。”諸葛雄轉向墨風,“帶兩個人,潛到東側高地,敲鼓。”
“敲鼓?”
“按‘三快三慢一停’的節奏敲。”諸葛雄比劃著,“我要看他們會不會跟著變。”
墨風遲疑一瞬,隨即領命而去。
片刻後,遠處高地傳來鼓聲——咚、咚、咚,快而急促;接著兩聲緩擊;最後一聲戛然而止。
敵軍陣中,七排死士的腳步微微一滯。
緊接著,攻城車前進速度明顯減緩。
諸葛雄嘴角微揚:“果然是靠外部節律引導。”
鼓聲再起,這次完全錯頻。
敵軍陣型出現短暫混亂,一名死士甚至踉蹌半步。
“成了。”諸葛雄抓起令旗,“傳令殘存弓手,分為三組,聽我旗號——等他們第七波踏步落地後,第三息,齊射車頂正中符文!必須精準!”
守將立刻奔下城牆傳達命令。
龍吟風盯著那輛逼近的鐵車,低聲道:“若失手,牆塌之時,你我皆成齏粉。”
“那就不能失手。”諸葛雄立於牆垛之上,令旗高舉。
戰鼓再起,敵軍恢複節奏。
第一波踏步——三快三慢一停。
第二波。
第三波。
諸葛雄屏息凝神,目光鎖定陣列末端。
第四波。
第五波。
第六波結束,第七波開始。
七名死士同時倒地,塵土飛揚。
第一息。
第二息。
第三息!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