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查拒絕了攙扶,拄著骨杖,一步步走到營地邊緣一處相對完好的矮岩壁下。
他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坐下,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的疼痛。
他閉上眼,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骨杖頂端布滿裂痕的骨飾,
試圖溝通營地下方那微弱的大地守護之力,
修複自身的傷勢,同時感知著遠方那片岩壁廢墟的氣息。
然而,當他枯寂的意念如同根須般探入凍土深處時,
一股強烈的、冰冷死寂的排斥感猛地襲來,
仿佛他的意念觸碰到了一片無形的、絕對零度的冰牆,那冰牆並非實體,
而是某種更高層次的法則壁壘,壁壘的源頭……正是那片岩壁廢墟的方向!
“呃!”
哈爾查悶哼一聲,枯槁的臉上瞬間失去所有血色,本就沉重的傷勢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他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瞳孔中充滿了驚駭!
那終焉晶繭的力量……竟然已經順著地脈……蔓延到了這裡?
雖然極其微弱,如同蛛絲般纖細,但其蘊含的絕對沉寂法則,
卻如同最霸道的君王,排斥著一切試圖溝通大地本源的力量;
連他這傳承了部族薩滿之力、與大地有著微弱共鳴的枯寂守護,都被強行隔絕在外,
更讓他心驚的是,在排斥感傳來的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
如同宇宙胎動般的搏動感,順著那排斥的“冰牆”邊緣,如同水波般傳遞過來!
咚……
咚……
咚……
緩慢、沉重、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仿佛能壓垮靈魂的冰冷韻律,
那搏動……來自晶繭深處!來自那個正在蛻變的存在,
哈爾查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他猛地抬頭,望向風雪遮蔽的遠方,仿佛能穿透空間,
看到那尊紮根在腐殖王庭廢墟上的黑色晶繭。
晶壁內部,那凝固的身影輪廓似乎……變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測度了!
“來不及了……”
他失神地喃喃,聲音乾澀如同枯葉摩擦,
“它的‘根’……比我想象的……長得更快……”
岩壁廢墟深處,終焉晶繭無聲矗立。
晶壁內部,並非絕對的凝固。
那是一種超越了尋常物質形態的、介於存在與虛無之間的奇異狀態。
林一的殘軀被包裹在晶壁最核心處,如同琥珀中的蟲豸,
但構成他身體的物質,早已在終焉之力的侵蝕與重塑下,
與晶壁本身融為一體。斷臂的琉璃斷麵、胸腹的孔洞、撕裂的傷口……
所有創傷的邊緣都被晶壁延伸出的、更加致密、
流淌著幽藍黯金光芒的晶質結構填補、覆蓋、同化。
他的身體輪廓在晶壁中若隱若現,如同宇宙星雲中一道模糊的剪影。
意識,早已脫離了肉體的桎梏,沉入了一片更加浩瀚、更加死寂的領域。
這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隻有一片旋轉的、由無數破碎星辰殘骸、冰冷星塵、
以及扭曲時空碎片構成的、無邊無際的終焉星雲。
星雲的核心,正是那顆新生的、緩緩搏動著的終焉之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