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離開了。
蓮花樓安靜了下來。
自從李蓮花耗費內力救了方多病後,畫中人再也沒出現過。
整個畫麵也變得一片迷霧,看不清一個物品。
“咳咳……”李蓮花撐著身體咳嗽了幾聲,心裡揪著疼,這些日子習慣了這幾個便宜弟弟妹妹,他們給他報仇,時時以他為重,讓他傷透的心變得暖融融。
如今本來快好的身體因為救方多病,又變得奇差,他知道他們生氣他不愛惜自己。
他看著一片空白的畫,心裡落空空,誰也不會明白,和他們一起這些天,他有多歡樂。就好像……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他們甚至無比熟悉他的愛好,口味,以及每一個習慣。
很多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他們的二哥。
早知道自己救了方多病會讓他們生氣,他就……他就……不救那麼徹底了。
李蓮花歎了一口氣。
手腕的手串已經取下,和一隻小香囊一起丟到火堆裡。
那些人早與他無關,他有人在乎的,他心裡很明白,他的這幾個弟弟妹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心疼他。
冬天了,明明身體比之往年要好上許多,卻感覺更冷了些。
他知道,畫中幾個人都生氣了,不願搭理他了。
“唉,就這麼討厭方多病嗎?”
“他爹是他爹,他是他……他心思單純,並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頂多以後我不搭理他了。”
畫中人再無聲息。
李蓮花站在畫前怔了許久,才慢慢的挪步到樓外。
樓外月明星稀,寒風陣陣,他忽然覺得,真的好冷啊。
他怕冷。
“狐狸精,你冷嗎?”
“汪汪~”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枯葉拍打在蓮花樓的木板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李蓮花裹緊了單薄的青衫。
“狐狸精,過來。”他輕聲喚道,小黃狗立刻從角落裡鑽出來,溫順地趴在他腳邊。
李蓮花伸手撫摸它柔軟的毛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牆上那幅被迷霧籠罩的畫卷。
已經整整七日了。
自從他耗儘內力救治方多病後,畫中的弟弟妹妹們便再未現身。
那幅曾經充滿生機的畫卷如今被一片白霧籠罩,連輪廓都看不真切。
江厭離不再給他熬湯,林黛玉不再輕聲細語地喚他"二哥",就連總是咋咋呼呼的關崇貴也沒了動靜。
李蓮花咳嗽兩聲,喉間泛起熟悉的腥甜。他強壓下不適,起身走到畫卷前,猶豫片刻,還是伸手輕輕觸碰畫紙。
“四妹……十弟……林妹妹……”他聲音沙啞,“我知道你們生氣,但方多病他.……”
畫中白霧突然翻湧,仿佛在表達不滿。
李蓮花苦笑一聲,收回手。
他理解他們的憤怒——
江厭離熬了那麼多湯藥為他祛毒,林黛玉用珍貴的眼淚為他調理經脈,關崇貴甚至不惜耗費靈力為他驅寒。
而他卻為了一個仇人之子,將他們苦心經營的成果毀於一旦。
“我隻是……不能見死不救。”李蓮花低聲自語,不知是在解釋還是在說服自己。
窗外風雪愈烈,蓮花樓的木板被吹得吱呀作響。
李蓮花攏了攏衣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掌心。
他踉蹌著扶住桌沿,眼前一陣發黑。
就在這時,畫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二哥……”江厭離的聲音若隱若現,“你怎麼……這麼傻……”
李蓮花猛地抬頭,卻見白霧依舊,仿佛剛才的聲音隻是幻覺。
他擦去嘴角血跡,苦笑道:“是啊,我確實傻。”
他慢慢走回床邊,蜷縮在冰冷的被褥裡。
沒有江厭離的湯藥,碧茶之毒的寒意便如附骨之疽,從骨髓深處蔓延開來。
李蓮花閉著眼,想起那些被熱湯溫暖的日子,想起林黛玉塞給他金豆子銀豆子,想起關崇貴用火球為他烤暖的床鋪……
“對不起……”他在昏沉中呢喃,不知是說給誰聽。
夜深時分,李蓮花被一陣異響驚醒。他警覺地睜開眼,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一個黑影正從牆上取下那幅畫卷!
“誰!”李蓮花厲聲喝道,強撐著從床上躍起。
黑影身形一頓,隨即發出一陣嬌笑:“李門主,好久不見啊~”
這聲音——角麗譙!
李蓮花心頭一緊,顧不得身體虛弱,袖中銀針已然出手。然而角麗譙早有防備,紅袖一揮便將銀針儘數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