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樓內燈火溫馨,寧萱被銀雪拉著去敘話後,玄夜臉上的那點勉強維持的“和顏悅色”瞬間消失無蹤。
他踱步到還在消化今日巨大衝擊、有些怔忪的李蓮花麵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
李蓮花下意識抬頭,對上那雙與自己極為相似、卻冰冷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看你這副孱弱的樣子就來氣。”玄夜的聲音嫌棄,恨鐵不成鋼的暴躁道,“被幾隻臭蟲啃食十年,一身修為廢了大半,道心也磨得亂七八糟!我玄夜的兒子,豈能如此窩囊!”
李蓮花尚未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生出委屈或辯駁的情緒,隻見玄夜並指如電,快得超出了他視覺捕捉的極限,猛地點在他眉心!
“呃!”一股霸道無匹、卻又並非毀滅性的力量瞬間衝入他的四肢百骸!如同無數根燒紅的細針,粗暴地刺入他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穴竅,甚至深入骨髓神魂!
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遠超碧茶之毒發作時的痛苦,仿佛整個人被扔進熔爐重塑!
李蓮花眼前一黑,喉頭湧上腥甜,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他想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撞、撕裂、然後又以一種更蠻橫的方式強行修複、拓寬、夯實!
“廢物!這點痛都受不住?”玄夜手下力道卻絲毫未減,甚至更加重了幾分。
那力量摧枯拉朽般地碾過銀雪連日來溫養出的底子,粗暴地打碎,又融入更精純磅礴的能量,強行重組!
李蓮花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浮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第二次,而且是死在剛認回來的親生父親手上時,那劇痛驟然一輕。
一股全新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從被開拓到極致堅韌的經脈中洶湧而生,奔騰流轉,順暢無比!
原本還有些虛浮的內息變得凝實厚重了何止十倍!
五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身體輕盈得仿佛下一刻就能禦風而起,神魂更是穩固清明,以往因傷病而帶來的滯澀感一掃而空!
這極致的痛苦與蛻變幾乎發生在一瞬間。
李蓮花甚至沒能看清玄夜最後是個什麼表情,隻記得那雙冰冷眼眸深處似乎閃過一抹難以捕捉的滿意?
隨即,無邊的疲憊和一種脫胎換骨後的極致舒暢感同時湧上,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徹底暈了過去。
玄夜隨手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他,將他平穩地送到榻上。
看著兒子雖然昏迷卻紅潤了許多、氣息也變得悠長磅礴的臉龐。
玄夜這才哼了一聲,彈指打出一道淨塵訣弄乾李蓮花的衣衫。
手一揮,直接把被子給李蓮花連頭也蓋住,也不怕悶死他兒子。
“總算有點樣子了。”他低聲自語,語氣依舊嫌棄,但眼神緩和了不少。
做完這一切,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迫不及待地尋他的萱兒去了。
次日清晨,蓮花樓李蓮花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第一感覺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體內內力奔騰如江河,浩瀚磅礴,經脈寬闊堅韌,再無半點滯澀之感,連呼吸都帶著一種天地靈氣湧入的暢快。
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昨夜那短暫卻極致痛苦的經曆……
李蓮花發現他銀雪外公變了許多。
眼睛是亮晶晶的,笑容是燦爛的,琴聲是歡快的。
寧萱玄夜夫妻還在倆人的小世界裡。
好些日子沒見,玄夜太纏人了些,寧萱也想他,任由著他為所欲為……
寧萱和玄夜出來蓮花樓時,李蓮花還在發呆,怔怔然的洗漱完。
狐狸精早就做好了早餐了,早餐香氣四溢,罕見的沒有勾到李蓮花的饞蟲。
“寶寶~”
一聲溫柔的聲音響起。
李蓮花猛地一驚,看見忽然出現的倆人,下意識的開口:“爹,娘親……”
熟悉的仿佛喊過無數遍。
李蓮花微微一愣。
“嗯~,太瘦了,得好好補補。”
“昨晚睡得好嗎?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早飯想吃點什麼?娘親給你做?”
她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和疼愛,恨不得將兒子這一世缺失的所有照顧都補償回來。
李蓮花被這洶湧的母愛問得有些招架不住,心底卻泛起無比安心的暖意。
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頭,耳根泛紅,低聲道:“……還好。不用娘親忙活了,狐狸精準備了很多……”
他實在不習慣被人這樣事無巨細地惦記著……娘親……好好。
玄夜在一旁看得眉頭緊鎖,尤其是看到寧萱的手又摸兒子的臉,頓時不爽到了極點。
他長臂一伸,將寧萱攬回自己身邊,語氣酸溜溜的:“萱兒,你都沒問為夫睡得好不好,餓不餓。”
那眼神控訴地看著寧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寧萱這才想起被冷落的夫君,連忙回頭軟語安撫:“夫君自然也是好的,我們昨晚到今早也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