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張了張嘴，似乎有滿肚子的話想講，可聽到徐引那句平淡的叮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這次走了……下次再見麵，就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她望著徐引的側臉，眼神裡攏著一層淡淡的不舍，風拂過發梢，把那句低語吹得有些散。
這短短幾天的相處，她自己都沒察覺，竟又習慣性地黏著他。他去哪，她便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看他蹙眉思索，看他揮刀戰鬥，看他笨拙地對徐夢表達關心。徐引身上有種奇特的魅力，像深潭裡的光，安靜卻勾人。她太想知道他藏在沉默背後的故事了。那個總把心事埋在心底的男生，到底經曆過什麼。向來熱愛冒險的她，第一次生出了想留下來的念頭。隻怪當初眼裡隻有遠方的風景，沒多留意這個默不作聲的身影，如今才落得這般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的尷尬。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風穿過草葉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彼此都揣著心事，像揣著半滿的水杯，晃蕩著卻倒不出來。
“之前……”徐引先開了口，打破了這份寂靜，“你不是問過我……事情結束後想去哪裡嗎……”
蘇珩立刻點頭，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嗯，問過。怎麼了？”
“沒什麼。”徐引搖搖頭，轉而問道，“我還沒問你，你接下來想去哪裡？”
“當然有想去的地方，這次出發，就是為了這個。”蘇珩眼睛亮了亮，語氣輕快起來，“我想找一個隻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那裡得有座小房子，不用太大，能住兩個人就行——萬一我以後有了男朋友呢。”說到“男朋友”三個字時，她特意抬眼看向徐引，嘴角帶著點狡黠的笑意。
“然後呢？”徐引卻像是沒聽出話裡的深意，語氣依舊平淡，眼神落在遠方的草浪上。
“最好是在深山裡，或者人跡罕至的荒原，”蘇珩也不在意，繼續描繪著，“但自然環境得好，有山有水，不愁吃喝。到時候我就在那裡定居，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對了，還要在院子裡種滿葵百合花，算是紀念我這些年跑過的冒險路。”
徐引聽完，沉默了許久。他想起花櫻曾說過的話。若想知道蘇珩是否會成為繼承者的宿命，必須要讓她去一趟理想鄉。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蘇珩：“那也許這個地方……你會喜歡。”
“這是什麼？”蘇珩好奇地接過來，信封是乾淨的白色，封口處用膠帶貼著一朵乾枯的葵百合花，花瓣雖已失去水分，紋路卻依舊清晰，竟和她長袍上的標誌一模一樣。信封正麵用鋼筆寫著一串奇怪的坐標，數字間還畫著幾個看不懂的符號。她剛想拆開，手腕卻被徐引輕輕按住。
“等你到了那裡……再打開吧。”徐引看著她，她的頭頂剛到自己肩膀，發絲被風吹得蹭著他的手臂。
“這裡……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嗎？”蘇珩忽然記起來，那天晚上在天台，徐引曾提過一個相似的奇怪坐標，當時他說那是個“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你去，和我去，不是一樣的嗎。”徐引笑了笑，眼底的光柔和了些，“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
“那行，等我安頓好了，就替你去看看。”蘇珩仔細想了想，又抬頭看向他，眼神裡滿是探究，“可你為什麼說，我去和你去是一樣的？這個地方對你而言……很特彆吧？”
“我曾經在那裡，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徐引迎上她的目光，語氣認真，“我想……等你找到那裡，或許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儘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蘇珩撇撇嘴，卻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像是揣著個易碎的秘密。
“那是……永遠的理想鄉。”徐引望著遠方的地平線，聲音輕得像夢囈，“也許你我窮儘一生，也隻會遇見它一次。”
“這麼神秘？”蘇珩頓時來了興趣，眼睛裡閃爍著冒險的光芒。
“當然。”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蘇珩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點不服氣。
徐引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風掀起他的衣角，也掀起了草原上無儘的波瀾。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目光在彼此臉上停留了許久，風帶著草香掠過，把空氣中的不舍吹得愈發濃重。
“好像……我們的故事，就在這裡告一段落了呢。”蘇珩的聲音輕輕發顫，尾音裡藏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哽咽，她下意識攥緊了口袋裡的信封，指尖幾乎要將那層薄薄的紙捏皺。
“希望隻是暫時的。”徐引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微微側過臉，避開了她的目光——他怕自己眼裡的情緒會泄露太多。
蘇珩仰頭望著他，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在他輪廓邊緣鑲上一圈金邊，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實。“那……就在這裡告彆了嗎？”她的語氣裡滿是不舍，像個即將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腳步遲遲沒有挪動。
“我想是的。”徐引輕輕點頭，沒有多餘的挽留，隻是喉結動了動，像是把什麼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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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再見了。”蘇珩的神情染上明顯的失落，她往後退了半步，心裡卻在暗暗期盼。從朱槿的身影浮現，到次元隧道在身後緩緩張開，她多希望徐引能開口叫住她，哪怕隻是一聲簡單的“蘇珩”，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轉身留下。她最後看了徐引一眼，眼神裡藏著千言萬語，有期待，有遺憾，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理清的眷戀。
“嗯，就此彆過。”徐引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她耳中。
星辰?華焰赤海。
蘇珩猛地轉過身，不再猶豫，黑色的身影躍入次元隧道的瞬間，朱槿手中的火焰如赤色海浪般衝天而起，在天際劃出一道明亮的弧線。
幾乎是同時，花櫻在身旁出現，金色的光芒如破曉般迸發，與那道赤色火焰在高空交彙。
星辰?華耀赤芒。
遠處的草原上，欣怡正站在林間的空地上，恰好望見那兩束直衝雲霄的光束，一金一赤，在蔚藍的天幕上短暫交輝，又各自消散。她下意識停下腳步，望著那片光芒消失的方向，心裡莫名一動，“再見了，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