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往前走,沒走幾裡地,就看見前麵有戶人家,煙囪冒著煙。李逵餓了,拉著錢緊去討飯。剛進屋,就看見李鬼坐在桌邊,正和一個婦人說話。那婦人手裡拿著塊銀子,笑著說:“當家的,你說搶了黑旋風的銀子,這下能買酒喝了吧?”
李鬼得意地說:“那可不!那黑旋風是個傻子,我說有老娘要養,他就給了我十兩銀子!等會兒咱們就去鎮上買酒肉!”
李逵一聽,怒火中燒,提著板斧就衝了過去:“你這騙子!居然敢騙俺!”李鬼嚇得魂飛魄散,剛要跑,就被李逵一斧砍倒。那婦人尖叫著跑了出去,李逵翻遍了屋子,隻找出兩三兩碎銀和半壇酒。
錢緊跟著翻箱倒櫃,見壇子裡還有點酒,想倒出來留著路上喝,結果李逵一把抓過壇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又把碎銀揣進懷裡:“這是俺的銀子,拿回來才算不虧!”錢緊看著那點碎銀,心裡直歎氣:十兩出去,三兩回來,這買賣做的,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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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家,李逵才發現老娘已經不在了。鄰居說,半年前老娘因為沒錢看病,活活病死了。李逵坐在老娘的墳前,哭了整整一天。他把剩下的銀子全扔給了鄰居:“這些銀子給你們,幫俺照看老娘的墳!”錢緊想攔都攔不住——那可是宋江給的路費,剩下的三十多兩,就這麼全送出去了。
回梁山的路上,李逵一直悶悶不樂。錢緊看著他,心裡突然有點理解他了:逵爺雖然亂花錢,可他重情義、孝順,對窮苦人也心軟。或許,銀子在他眼裡,從來不是什麼寶貝,能換酒喝、能幫到彆人,就是銀子最好的用處。
接老娘的事讓李逵消沉了好幾天,直到宋江說要去江州救戴宗和自己,他才重新振作起來。“宋大哥!俺跟著您去!砍人俺最在行!”李逵拍著胸脯保證,宋江笑著點頭:“好!你當先鋒,這次劫法場,少不了你的功勞!”
出發前,宋江給了李逵二十兩銀子當盤纏,又特意囑咐:“李逵,這次去江州,人多眼雜,銀子彆亂花,該省則省。”李逵點頭答應,錢緊跟著他,手裡攥著銀子,心裡盤算著怎麼花才能既夠路費,又不浪費。
到了江州,正好趕上法場行刑的日子。那天人山人海,李逵混在人群裡,手裡提著板斧,眼睛死死盯著法場上的宋江和戴宗。午時三刻一到,監斬官剛要下令,李逵突然大喊一聲:“俺來也!”提著板斧就衝了進去。
他左砍右劈,莊丁們根本不是對手,場麵一片混亂。錢緊躲在人群裡,見李逵殺得興起,突然衝進江州府衙的銀庫,一腳踹開大門。銀庫裡堆著不少銀子,還有幾串銅錢。李逵抓了一把銀子揣進懷裡,又拿起一串鑰匙,跑出銀庫對錢緊喊:“快拿!這都是官府刮老百姓的錢,該搶!”
錢緊趕緊跑過去,把銀子揣進懷裡,又想把鑰匙也拿著——這鑰匙說不定能再開銀庫,多搶點銀子。可李逵一把搶過鑰匙,扔在地上踩了幾腳:“要這破玩意兒乾啥?銀子到手就行!”錢緊眼睜睜看著鑰匙被踩彎,心裡直罵:這黑旋風,有便宜不知道占!
劫完法場,宋江帶著眾人往梁山跑。路上清點財物,李逵搶的銀子全在錢緊身上,一共四十二兩。宋江笑著說:“李逵,這次你搶的銀子不少,留著自己花吧!”李逵擺擺手,把銀子全塞給宋江:“宋大哥,俺不要!您拿著給兄弟們買酒喝!”
錢緊在旁邊急得跳腳:“逵爺!這是您自己搶的,留著多好!”李逵瞪他一眼:“俺跟著宋大哥,還愁沒酒喝?要銀子沒用!”錢緊看著宋江把銀子收起來,心裡無奈極了——逵爺這輩子,怕是都攢不下銀子了。
回到梁山後,宋江論功行賞,給了李逵一百兩銀子、兩匹好馬。李逵把馬送給了林衝,銀子則分給了梁山的小嘍囉。錢緊看著他把銀子一把一把地往小嘍囉手裡塞,忍不住問:“逵爺,您就真不想要點啥?比如買個宅子,或者存點銀子養老?”
李逵坐在地上,喝著酒說:“俺在梁山挺好的,有酒喝、有肉吃,還有兄弟們陪著,要宅子乾啥?養老?俺才不怕!隻要還能砍人、還能喝酒,俺就快活!”錢緊看著他笑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突然覺得,或許李逵是對的——銀子再多,不如活得痛快。
沒過多久,宋江又接到消息:史進和魯智深在華州被官府抓了,關在大牢裡,要斬首示眾。宋江當即決定,帶著李逵、武鬆等人去華州救人。
出發前,宋江特意找來李逵,給他一身綢緞衣服,還有一百兩銀子:“李逵,這次你假扮太尉的隨從,混進華州城。這銀子你拿著,該花的地方彆省,一定要撐住場麵,彆露餡。”李逵接過銀子,拍著胸脯保證:“宋大哥放心!俺一定不丟梁山的臉!”
錢緊跟著李逵,心裡暗暗祈禱:逵爺這次可千萬彆亂花錢了,要是露了餡,不僅救不了人,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到了華州城外,兩人先找了家客棧住下。剛放下行李,李逵就聞著外麵的糖葫蘆香味,拉著錢緊往外跑:“俺要吃糖葫蘆!”錢緊趕緊攔住他:“逵爺!您現在是太尉隨從,不能吃這種小玩意兒,掉價!”李逵不聽,從他手裡搶過一錠五兩的銀子,扔給賣糖葫蘆的:“給俺來十串!”
賣糖葫蘆的接過銀子,愣了半天——五兩銀子能買幾百串糖葫蘆!他趕緊找了一堆碎銀給李逵,李逵卻揮手:“不用找了!剩下的給你買酒喝!”錢緊看著那錠五兩的銀子換了十串糖葫蘆,心疼得直抽抽——這可是宋江給的經費,逵爺居然用來買糖葫蘆!
進了城,宋江讓李逵先在客棧等著,自己去聯係內應。李逵閒得慌,坐在客棧樓下喝茶,看見一群人在賭錢,頓時來了興趣。他湊過去,把宋江給的銀子摸出一把,全押了上去。
錢緊發現時,李逵已經輸了六十多兩銀子。他急得直哭:“逵爺!這是宋大哥給的經費啊!您怎麼全賭輸了?要是救不了史進哥哥和魯智深哥哥,咱們怎麼回梁山啊!”李逵撓撓頭,滿不在乎地說:“輸了就輸了!等救了人,宋大哥還會給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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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宋江回來了。他見李逵的綢緞衣服上沾著賭坊的塵土,又聽說他把銀子賭輸了,氣得罵他:“你這黑廝!讓你撐場麵,你倒好,去賭錢!要是露了餡,咱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李逵低著頭,小聲說:“俺忘了……”
最後還是宋江再給了五十兩銀子,才把場麵撐過去。當晚,眾人混進官府,救出了史進和魯智深。離開華州時,錢緊看著李逵跟在宋江身後,像個犯錯的孩子,忍不住笑了——這黑旋風雖然愛亂花錢,可對兄弟義氣,對宋江忠誠,就算攢不下銀子,也讓人沒法真的生氣。
從華州回來後,梁山又要攻打大名府。李逵還是先鋒,錢緊照舊跟著他。出發前,錢緊特意找李逵談了談:“逵爺,這次攻打大名府,您可彆再亂花錢了。咱們搶了銀子,您留一半存著,以後要是想回老家,也有個念想。”李逵點頭答應:“好!俺聽你的!”
到了大名府,李逵還是提著板斧衝在最前麵。他踹開大名府的銀庫門,裡麵的銀子比祝家莊的還多,堆得像小山一樣。李逵抓了一把銀子揣進懷裡,又抱了一壇銀錠子,剛要往外跑,就看見銀庫角落裡縮著個婦人,懷裡抱著個孩子。
那婦人嚇得渾身發抖,見李逵看過來,趕緊磕頭:“好漢饒命!俺男人是銀庫的看守,昨天被官府抓了,俺來拿點銀子給孩子看病,求好漢饒了俺!”李逵看著孩子小臉蠟黃,嘴唇乾裂,心裡突然軟了。他把懷裡的銀子全掏出來,遞給婦人:“這些銀子你拿著,給孩子看病!趕緊走!”
婦人千恩萬謝地接過銀子,抱著孩子跑了。錢緊進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他愣了愣,沒像以前那樣心疼銀子,反而覺得心裡暖暖的——逵爺雖然粗枝大葉,可心是熱的,見不得彆人受苦。
攻打大名府結束後,宋江分贓,給了李逵兩百兩銀子。這次,李逵沒把銀子分給嘍囉,也沒亂花,而是把銀子全交給了錢緊:“你幫俺存著!以後要是想老娘了,就用這些銀子給老娘修墳!”錢緊接過銀子,眼眶突然濕了——他跟著李逵這麼久,第一次見李逵主動要存銀子。
回梁山的路上,錢緊看著李逵坐在馬背上,哼著小調,心裡突然明白了:李逵的“弄錢”,從來不是為了自己。他搶銀子,是為了給兄弟們買酒喝;他給李鬼銀子,是因為孝順;他給婦人銀子,是因為心軟;他存銀子,是為了給老娘修墳。對他來說,銀子從來不是什麼寶貝,能換酒喝、能幫到彆人、能念想老娘,就是銀子最好的用處。
後來,錢緊在梁山管起了糧倉,靠著分贓的銀子,慢慢攢了點錢。他還是會跟著李逵喝酒,看著李逵把銀子亂花,卻不再心疼。因為他知道,李逵雖然沒攢下多少銀子,可他活得痛快、活得義氣,比那些守著銀子舍不得花的人,自在多了。而錢緊自己,也在跟著李逵的日子裡,明白了一個道理:銀子重要,可活得痛快、對得起良心,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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