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我們爬在山上的低凹處,也能看見那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的燈光。說實話,我心裡真她媽有點緊張,關於賊,我也遇到過,不過那是小毛賊,偷我家玉米,我和表弟守夜,硬是把他活生生嚇跑了。而這次卻不一樣,這可不是一般的賊,更何況也不是一個人。若不是建軍,一夜給我一百塊我也不會乾的。我一直覺得我並不是個膽小的人,而是這種經曆不多,總是感覺有一種無力感。麵對未知,難免會有一些擔心。畢竟這不像是等麅子,我可以全神貫注地去獵殺它。麵對這些賊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的思緒有點混亂,腦子裡想得很多很多,比如說,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亦或者說那個老公安和村長他們在乾什麼。還是說讓我們出來守夜,他們卻在睡大覺,他們到底藏在什麼地方,等等等等。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很無能,這還沒看到賊就嚇成這個熊樣,一會兒到了跟前彆尼瑪尿了褲子。我一遍又一遍地做著深呼吸,想讓我激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我看看身邊的虎子,他爬得很低,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他的身子一直在抖。我本想安慰他幾句,但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我知道我現在不能說話,倒不是說怕那些偷羊的人聽見,我是擔心我安慰他的時候,我也帶著顫抖的語氣。如果讓這小子知道我也緊張,起碼要讓他笑話兩三年。我忍住了,我用胳膊碰了一下身邊的建軍,我想抽煙,建軍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抽唄!看那燈光還遠著呢,雪路上他們也不敢開得太快。怎麼還得半個小時。
發動機的轟鳴更清晰了,隻是看不到三輪車的燈光了,也許它是被山擋住了,路在溝裡,彎彎曲曲的。所以有時能看見三輪車燈射出耀眼的黃色光線。建軍翻了個身,又麵朝天躺下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從衣服裡摸出了香煙,挨著給我和虎子發了一支,又翻過身低下頭把火柴用手擋住,把煙點燃。然後把點燃的煙遞給我對著火,就抽了起來。
我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那發動機發出的讓人煩躁的聲音來,我保證,這絕對是個美好的夜晚。一輪皎潔明月掛在這個幽靜的夜空,就如一位美麗的少女,溫柔而又恬靜,銀白色的月光灑滿了大地,照在皚皚白雪上,把這個黑暗的山溝映襯的一片朦朧。寒夜雖然清冷,但那種安詳又有幾人體會過。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美麗夜幕的遮蔽下,發生著多少數不清的罪惡。夜雖然美麗,卻也掩飾了罪惡。
我抽完最後一口煙的時候,用煙頭的光又看了看表,已是後半夜兩點十分了。此時的三輪車聲音很大了,我估計,已經不遠了,最多一兩裡地。建軍小聲說道,快到了,都穩住,彆緊張,隻要不出去,誰也發現不了我們。
果然,就在建軍的話音剛落,一束黃色的燈光出現了,帶著陣陣的轟鳴。不過,這次的光線帶給我的並不是以往的那種讓人感到幸福的東西。有多少時候,我在黑暗的山裡多麼盼望突然間能看到光明,就像是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被關了很久的囚犯,突然看見了太陽的那種幸福。那種欣喜,那種不言而喻。而這時的燈光帶給我的卻是惴惴不安和陣陣的惶恐。多少年以後,這一幕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時候的我是多麼的懦弱和無能。就因為老村長說的那句話,狗急了會跳牆。嗬嗬。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三輪車突然熄火了,燈光也隨之暗了下來,我突然從胡思亂想中清醒了過來。我仔細一看,車停的位置離他們上次停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可他們怎麼會突然停下了?我小聲地問道,建軍,怎麼回事,車怎麼突然停了,建軍把食指放在嘴邊,——噓!示意我彆說話。就在我聚精會神地想著他們突然停下的原因的時候,該死的虎子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哥,是不是被發現了?尼瑪,真正的把我嚇了一跳,我的身體突然的震顫了一下,差點沒叫出來。我扭過頭低聲地罵道,尼瑪,瘋了你,嚇老子一跳。我返回頭繼續看著三輪車的動向,這時,有兩個人走了過來,儘管他們的腳步很輕,但也能清晰地聽到他們走在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走到那個拐彎處,也就是他們上次停車的地方,其中一個人停了下來,在陰暗處蹲了下來。我看得很清楚,這時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不知不覺地平靜了下來。也許是很多事情到最後總是要去麵對的,到了麵對的時候,也就釋然了。其實很多事情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做事有時候真的不能想太多。
另一個人依舊往前走去,他過了拐彎後,我們也就看不到他了。我們靜靜地等待著,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那個人回來了,和蹲在暗處的那個人說,沒事,給他們發信號吧!一陣衣服的摩擦聲之後,一束手電光從蹲在暗處的那個人手裡傳了出來,在閃了三下以後,就聽見三輪車又重新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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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會兒,三輪車在這兩個人麵前一個流暢的調頭,車就停了下來。緊接著就熄了火。從車兜子上又跳下一個人,走到那兩個人跟前問,村裡什麼情況?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或許是他們在發動著的車上說話習慣了的原因。在行駛的三輪車上聊天聲音低了根本聽不見,因為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會掩蓋掉說話的聲音。一個人罵道,尼瑪,聲音低點。隻聽見那個剛下來的人說,尼瑪,車聲比這大多了,你怎麼不讓車聲音小點。這時,駕駛三輪車的司機也走了過來,他剛下車就在地上撒了一泡尿,所以他最後一個過來,掏出煙,每人發了一支。
在火柴劃燃的一刹那,火柴發出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我看得真真切切。有一個居然是我村裡的人。這個人我雖然不是很熟悉。因為他很少在村裡。人們都叫他“二狗”,聽人們說他是個包工頭。常年在外攬工,每次回來都穿的人模狗樣的,看上去就是個有錢人。
其它三個我沒見過。快說說,村裡什麼情況?一個不認識的人說道:老二說,下午派出所的過來了,來個三個公安,就轉了一圈就回去了,說是破壞了現場,啥也查不出來。那個司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問道,今晚去哪一家?那個人繼續說,老二說村子東頭有一家家裡養著一條驢,估計好幾百斤。家裡也沒狗。好鬨。隻要把它鬨出來,今晚的收獲大大地,說著,咯咯咯笑了起來。在這幽靜的夜裡,聽著很是瘮人。
二狗小聲問道,肯定沒問題?那個人繼續說,放心吧,沒人會想到我們會連著來兩天。最後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說道,二狗,你從牆上跳進去,還是剪電線,鎖門,然後打開大門,咱們三個進去,用棉花把驢蹄子包起來,慢慢地拉出來,二狗斷後,再把大門從外給他鎖上。記住了,隻要進了院子就不能說話了。更不能叫人得名字。說完,把煙頭扔在了地上,四個人站了起來,往村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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