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我這一生最怕的就是蛇,在大山裡,除了蛇,我再沒有害怕的了。要說有多怕,這裡我簡單地說一下,比如,我突然看到蛇出現在我麵前,不管大小粗細,隻要是蛇,我一口氣能跑出五裡地,而且不帶休息的。心裡想的就是,離它越遠越好。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怕蛇,他也沒有傷害過我。但是我就是怕,就像是通緝犯害怕警察一樣。
或許是天性使然吧!可當我看到建軍扔下手電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我也突然忘記了害怕,腦子卻是建軍的安危。我拉著他的後領子,一口氣拉出來兩米多遠,帶起一陣陣尖土,虎子看我吃力也跑了過來,一手舉著火把,拉著建軍的胳膊和我一起往外拖。我覺得到了安全一點的地方,我才鬆開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也不顧山洞裡臭氣熏天汙濁不堪的空氣。
石頭跑過來,把掉落在地上的手電撿了起來,然後迅速地躲在了進來時的洞口處,建軍的手還指著那幾個碗口般大小黑乎乎的洞口,臉色依舊蒼白。依舊沒有說出話來,我很是著急,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看到啥了,說話,急死我啦,你大爺,說話呀!真變成啞巴了?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幾句話,但建軍還是沒有說話。不由得我心裡也犯了嘀咕,尼瑪!真的變啞巴了?
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也顧不上滿地的獾子糞便。我掏出一根煙來點燃,然後塞進建軍的嘴裡,也沒管他抽不抽。然後再給自己點了一根。我沒管虎子和石頭。反正他們也有煙,說實話,我也顧不上他們,我又緊張又害怕再加上剛才拖著他走了兩米多,我已經很累了。也很渴。我扭過頭看看建軍,想把他的手按下來。但他的手就像是裝了彈簧,按下去之後很快又會起來,他的臉上依舊是一臉的驚恐和不安。我大口吸了幾口煙,回頭看看虎子和石頭,虎子不在了,隻有石頭打著手電站在洞口,愣愣地看著我們。我問道,愣虎呢?石頭說道,他出去了,說馬上回來。我轉過頭,再看看建軍,煙依舊叼在嘴裡,已經燃燒了少一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我扭頭看去,虎子一手打著火把,一手拿著一個蘋果大小的雪球,就向我們跑了過來,二話沒說,拉開建軍的衣服,從胸前就塞了進去。我罵道,你媽你瘋了?虎子沒理我,我正想再罵幾句的時候,建軍猛然地咳嗽了一聲,借著虎子手裡的火把發出的光,我清晰地看到,從建軍嘴裡吐出一口痰來,噴出去很遠,這時,建軍整個才癱軟下來,一直指著蛇窩的手也放了下來,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我連忙問道,你看到啥了?建軍看看我,弱弱地說,蛇——很多很多蛇!
他既然說話了,我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建軍看上去有點虛弱,用兩根指頭夾著煙大口大口地吸著。虎子就坐在建軍旁邊,也大口大口地抽著煙,看見我正在看他,他便看著我罵道,你求也不懂,這分明就是痰迷了心竅,還罵我,若不是我曾經見過這種毛病,誰也救不了他。你學著點,爺也有爺的強項。不是一無是處的。
我有點好奇,“痰迷心竅”是怎麼回事,於是我問到,痰迷心竅是咋回事?虎子說道,我也不懂,我見過村裡的赤腳醫生給人看過,就是這種方法。當時是村裡的一個年輕人聽說要來村裡放電影,他高興過了頭,一下就成那樣了,話也不會說,隻是傻傻的笑。最後村裡的那個老醫生出去捏了個雪團給他塞到心口窩,吐出一口痰好的,所以我一直記得,具體是咋回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醫生說,這種病就是怕太高興和太害怕,一旦太高興或者太害怕了,就很容易犯這種病!
建軍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我說道,你不過去看看?不看恐怕再沒這樣的機會了,說實話,他這麼一說,我真的想過去看看,雖然怕,但我知道,它們在冬眠,應該不會有事,於是,我看看虎子和石頭說道,走,看看去,虎子說,我可不看,我又看看石頭,石頭拿著手電走到我身邊說道,走,看看去,我從他手裡接過手電,慢慢地向著蛇窩走了過去。然後蹲在了離蛇窩差不多一米的位置,然後用手電照了進去,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當手電從碗口大的洞口照進去,一連串的反光就出現在了洞裡。洞口裡密密麻麻的都是蛇,一條壓著一條,一條纏著一條,有白色的,黑色的,綠色的花花綠綠的都是蛇,粗的像成人的胳膊,細的大拇指一樣。擠滿了整個洞口。我用一隻手使勁捂著我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我能感覺到我的腿在抖,連頭皮都能感覺到一陣陣發麻就連拿著手電的手也不受我的控製。
我知道,若是突然看到這種事,我肯定也會癱坐在地上。儘管我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禁不住的害怕。我看看身邊的石頭,石頭在慢慢地往後退,我又用手電照了照其它的幾個洞口,還是密密麻麻花花綠綠的蛇。夠了,看夠了,這輩子再也不看了,我鼓勵著自己,慢慢地站起來,也安慰著自己,它們都睡著了,整個冬天都不會醒來。沒什麼好怕的。我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後退去。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進這個山洞。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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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軍在洞口等著我,等我靠近,他用一隻手按著我的肩膀說道,壯觀吧!沒有人能輕易看到蛇窩,我第一次。但我再不願看它第二次。我點點頭說道,是啊,這輩子隻看一次就夠,也不想再看了。還看不看獾子窩,建軍又問道!我說算了吧,它們住在一起萬一驚動了蛇,算了,出去吧!虎子用力踩滅了地上的煙頭,看著我說,走吧!然後帶頭走了出去,不過不是來時的路,他一邊走一邊觀察著火把上的火苗偏離的方向。向著火苗偏著的方向走去。我看著蛇窩旁邊的獾子洞口,摸了摸背包裡的二踢腳,失落地自言自語道,炮用不到了。可惜呀,不然放在獾子洞裡炸幾個,說不定也會有所收獲,起碼也可以破解心裡多年的謎團。
建軍看著我說道,想看就過去看看,蛇在這個季節肯定不會醒來,於是,接過我手裡的手電就往獾子洞口走了過去。獾子洞和蛇窩的洞口是有區彆的。蛇洞隻有洞口下麵的砂土上有蛇爬過的痕跡,而獾子洞就不一樣了,由於獾子在冬眠前瘋狂進食,以保證它們冬眠時所需要的營養。這時,它們的身體很是肥大,所以洞口被獾子蹭的異常光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壯著膽子也跟了過去,和他一起蹲了下來,往裡觀看,洞裡細細的風吹出來,帶著腥騷氣,洞裡有風,則代表這個獾子洞不是一個洞口,這很正常,一個獾子窩起碼是三個到五個洞口,這個我知道。所以也不奇怪。建軍用手電照了進去,我低下頭看去,這個洞蜿蜒曲折,不知道有多深,我把耳朵湊在洞口聽了聽,也沒有任何動靜。畢竟現在是冬眠期。遠方又傳來了虎子的大喊聲,你們走不走,快點,火把要滅了。我們尋著虎子的聲音追了過去。要出去了,這輩子再也不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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