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緊張地看著沈雁的母親和側躺在炕上的女人,女人頭發很亂,可以用披頭散發來形容,當然,我也看不出來她是美是醜,但有一點可以看出來,她很瘦。我的胳膊處突然傳來了動靜,我回過頭看看我的胳膊,原來是身邊的石頭在發抖,瑟瑟發抖,臉上一片蒼白。雙目呆滯。我伸起胳膊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彆怕。突然,炕上的女人突然一把推開了沈雁的母親,慢慢就坐了起來,扭過頭之後,一張更加蒼白的臉就露了出來,毫無血色。瞪著兩隻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們。突然的變故不免也讓我大吃一驚,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候,我的皮襖下擺,突然就讓人抓住了,我又看了看身邊的石頭,他雙腿很明顯地哆嗦著,臉突然間紅了起來,我看了看他的雙腿,然後和他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害怕。我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女的,很明顯她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可能是石頭和他二姨一起生活過好幾年,所以他對這種事很熟悉。隻聽見他低聲對著我說道,哥,有鬼,我在我二姨家裡見到過,要是我二姨在就好了。說到那個東西,我突然就想到了我和石頭身上的那道護身符。於是我說道,彆怕,咱們身上不是帶著你二姨給的護身符嗎?彆怕,沒事的。
我這麼一說,石頭也冷靜了下來,我又看向了建軍,他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臉,也看不出是害怕還是不害怕,他看到我在看他,也向我看了過來,一邊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好像是和我笑了一下。我正準備看看沈雁的時候,耳邊居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們快走,和你們無關。我聽的很清楚,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此時的我其實不是那麼緊張了,因為我想到了帶在身上的護身符。護身符是上次去石頭二姨家的時候,石頭二姨親手給我的。或許是我對石頭的相信,亦或許是對石頭二姨的信任,起碼,我親眼見到過石頭二姨家裡供各路神仙的。所以我相信,石頭的二姨不會騙人。
我的心慢慢地靜了下來。抬起頭和那雙空洞的眼神對視起來。可是我剛看了她一眼,她卻看向了建軍,建軍和她對視著,不卑不亢,這就是我佩服建軍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他總是那種無所謂的表情,要是我,裝也裝不出來。他們對視著,建軍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很迷惑的表情,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很奇怪地看著我說道,她好像在和我說話?
我能保證,我沒聽到,我也可以保證那個女人的嘴也並沒有動。我扭頭看向建軍,還沒有等我說話,那個老太太卻開口了,隻聽到她說道:你走吧!人家在生小孩,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那個女人回頭看了看那個老太太,狠狠地說道,哼,報應,這是他的報應,然後抬起胳膊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三叔。三叔一聽,一下就站了起來,哆嗦著說,我怎麼了,我從來沒乾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會有報應。女人還打算和三叔再說些什麼,老太太卻打斷了她的話,話音很是鏗鏘有力,彆說了,人家馬上就要生了,你還叨叨,不怕報應嗎?然後指著我們說道,看看他們,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若是你要硬來,你以為能得到什麼好處嗎?看看他們身上的陽氣有多足,不用說彆的,然後指著我身旁的石頭說道,看看這個後生,他要是對著你撒泡尿,你以為你受的了嗎?
建軍好奇地看向了石頭,石頭的臉更紅了。說著,老太太解開棉襖大襟上的一道杠式盤扣,從裡麵掏出一個金黃色的布包來,然後一層一層把布包打開。露出一排針灸用的白色銀針來。老太太從布包上一下抽出好幾根銀針來,隻看見根根銀針都是三寸長,在燭火下閃著寒光。
老太太繼續說道,我不會念叨,也不會彆的,我隻會紮,專紮你們這些東西的十三處穴位,實在不行,就蘸上他們的尿紮,保證你後悔。然後冷冷地盯著炕上的女人。此時的女人已經被嚇到了,聲音也弱了許多,弱弱地說,答應我一個條件,她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卻是罵道,你還提條件,你到底走還是不走,要是不走,然後看看我們,就讓他們把你按住,看我紮不死你。女人一聽,頓時就慌了,驚恐地又看了我們一眼,連忙說道,走,走,我走,緊接著,炕上的女人突然身子一軟,就倒在了沈雁母親的懷裡,老太太趕緊爬上炕,把手伸進了被子底下,說道,快給他衝碗紅糖水,補補體力,要生了,你們快出去,在門口等著,彆走遠了!於是,我們快步往外走去。
虎子是最慘的,在寒風中矗立了那麼久,早就被凍的一直原地跳高。見我們出來,看著我們說道,你們在乾啥,怎麼這麼久,差點沒把我凍死,說著就往裡闖,一邊闖一邊說道,不行了,我進去暖暖再說,一邊把我的小刀遞給了我,我接過小刀就拉住了他說道,你媽,人家要生了,快走,我走在前頭拉著他就往大門外走去。沈雁的父親也跟了出來,關上了大門,我們隻能在在大門外麵躲避著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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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依然很大,雪也大了起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地上已經全白了,我掏出煙,先給沈雁的父親發了一根,然後又挨著往下發,沈雁是唯一一個不抽煙的人,自己躲到了另一邊。借著點煙擦著的火柴,我看看表,快七點了,此時的天也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看著沈雁的父親問道,叔,剛才我看見炕頭上放著一筐黃土,那是乾啥用的?
沈雁的父親嘿嘿地笑了幾聲說,唉,山裡的女人生孩子離不開黃土,祖祖輩輩留下來,這可不是一般的黃土,取這黃土可不容易,先把黃土上麵的土層挖出去,起碼要挖二尺深,再把下麵的黃土挖出來,好天氣的時候放在院子裡曬乾,再用細篩子好好地篩一遍,上鍋炒熟去掉寒氣,然後放起來,等生的時候提前把土鋪在炕上,炕熱的時候土也就熱了,這種土很細也很軟,女人在生的時候會流一些東西出來,這些土可以很快地把流在上麵的東西吸乾淨,也就不會流的到處都是。完了把土鏟走埋了就行。
儘管我對沈雁父親說的東西不是很明白,但也大體知道了黃土的作用。或許是當初沒有衛生紙,隻能用黃土來吸收一些東西吧。虎子是最好奇的,一直問著建軍屋裡發生的事情,建軍也懶得理他,一口一口地抽著煙,虎子又看向了我,哎!打狗的,你們在屋裡到底在乾啥?我不耐煩地說,等回去再說。石頭看著我說道,哥,我先回去了,彆把爐子滅了,然後看著沈雁說道,你把鑰匙給我,我回去給爐子加點木頭。沈雁說道,我和你一起吧,應該這裡沒事了,我卻是說道,讓他一個人先回吧!那個老娘婆不讓我們走太遠。沈雁隻好把鑰匙給了石頭。石頭轉身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第幾支煙抽完了,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屋子裡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亮的哭聲穿過呼嘯的風聲,再鑽進我們的耳朵,沈雁的父親側耳聽了一下說道,哎,生了,生了,就在這時,三叔從裡麵跑了出來,打開大門,激動地說道,哥,哥,生了,小子,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把手裡的紅布條遞給了沈雁的父親,哥您給掛上去!然後又往屋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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