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後,建軍從房子上跳了下來,彎著腰,低著頭就跑回了我們跟前,我不放心地問道?點著了吧!建軍點點頭,說了句放心。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把槍背在身上,說了句:走,離這裡遠一點。說完,我第一個往後退去。一直退到了離剛才趴著的地方二百多米遠的一個灌木叢裡藏了起來,看著屋頂的煙囪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可以這麼說,我們現在的位置雖然已經離開了這個村子,但由於居高臨下,還是可以看清他家院子裡的一切。此刻我的心裡才真的舒服了許多,畢竟都年輕,也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我有一個優點,就是在做一件什麼事情之前總是考慮的太多,總是想著把事情做到可控範圍。所以那些年幾個年輕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而這個優點在後來慢慢就變成了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不管做什麼都想的太多,也就是前怕狼,後怕虎的性格。所以到了現在我的理想也一直沒有實現。所以說,想成大事一定要敢想敢做。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下午一點二十。現在的我們趴在陽坡上,曬著暖暖的太陽。一股困意襲來,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眼淚瞬間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咋了?虎子問道。我說了句,瞌睡了。虎子好奇地問道,這時候你還會瞌睡?我看了他一眼說道,起個大早,跑了半天,能不困嗎?
建軍輕輕拍了我一下問道,怎麼還不響?會不會自己滅了?我看了看表說道,這才過了多久呀?不可能滅的,煙囪本來就有吸煙的功能,它自己會把炕裡的煙往外吸,所以艾煙不可能滅了。除非掉在炕洞裡。沈雁好奇地問?你覺得會炸成啥樣?我想了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威力很大,假如有兩三個一起炸,估計炕板子也會掀起來,鍋會不會掀翻我不知道,但火肯定會從灶口噴出來。要是灶口有人可就麻煩了,但願灶口前彆坐人,說完也不免擔心起來。
建軍又指了煙囪旁邊的牆壁問道,你說煙囪旁邊的牆壁會炸塌嗎?我看著那堵牆說道,很可能,因為那裡隻有一層“積”和一層泥皮,一共也不過四五寸厚。若是那裡炸塌了,估計威力就不太大了,家裡的情況也許就會好一點,因為煙囪底部一塌,大部分的勁就會泄掉。虎子祈禱著說,老天爺呀!煙囪千萬彆塌,炸死那些“灰格泡”雜種)吧。
建軍給我遞了一支煙,我劃著火柴點燃,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家的煙囪等待著。心跳的也越來越厲害了。或許是艾葉塞的有點緊,二十分鐘過去了,煙囪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建軍不免有點著急起來,非要回去看看。但被攔住了。我說,再等二十分鐘,若是還不響再說。就在這時候,從屋裡又出來一個人,穿著一件羊皮坎肩,不一樣的是,坎肩是羊毛朝外,裡麵套著一件紅色的毛衣,隻露出兩個毛衣袖子。黑色臃腫的大棉褲,光禿禿的腦袋在太陽底下閃著賊光,由於距離有點遠,卻看不清多大年紀,他出來就在屋子西麵的空地上抱著一梱柴火就匆匆地進去了。
建軍有點不悅地說道,非要弄這麼麻煩,要按我的性格,就直接打進去了,我扭過頭本想勸慰他幾句,就在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石頭突然開口了,快看那煙?我趕緊看了過去,一股黑煙直衝而起,煙囪就像是一門加農炮的炮管子剛剛打了一發炮彈一樣,這種煙和平時冒出來的煙完全不一樣,黑蒙蒙,霧沉沉。由煙囪口直直往外噴。說時遲那時快,緊接著又是一聲聲巨響,隻聽得嗵——嗵,——噠噠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頓時,屋子裡的黑色煙霧由窗戶的縫隙,破了洞的窗戶,門縫等等所有不嚴實縫隙往外冒。不一會兒煙囪下的兩間房籠罩在黑色的煙霧裡。現場有些恐怖。猶如電影裡的陰曹地府。儘管我們躲得很遠,但還是忍不住一陣陣的心驚膽寒。
震天雷很快就炸完了,由於有些緊張,我也沒顧得上去分辨響了幾聲,但我覺得,起碼有兩個雷是同時響的,讓我有點害怕的是,煙囪並沒有像我預想的那樣炸塌。就連平時很穩重的建軍說話也帶著顫音,媽的,會不會出事兒呀!最讓我擔心的是,屋裡此刻沒有一點動靜,哪怕是幾聲叫喊也會讓我心安,我不知道是沒人喊,還是嚇傻了,又或者說是炸蒙了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我們離得比較遠聽不到。
更讓我害怕的是屋子裡居然沒有人跑出來,門依舊關著。但他家屋子前麵的三間土房裡跑出來一個人,腳步有些蹣跚,跑到院子中間停了下來,踮起腳往後看,黑色的濃煙依舊往外冒著,但小了一些。這時,從屋裡又出來一個紮著頭巾的婦女,腳步有些慌亂,跌跌撞撞地往院子中央走來,還沒等到停下,那個男的就抓著他的胳膊拉回到了屋裡,然後傳來一聲響亮的關門聲。緊接著,不遠處的大路上也陸陸續續出來幾個人往冒煙的方向看了幾眼後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各自的家裡。讓我驚訝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過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就連碎嘴子的虎子也看不下去了,嘟囔著罵道,他媽的,這是個什麼村,怎麼沒有人情味兒呀!起碼也要看看是怎麼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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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軍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就有點緊張地問道,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說著就站了起來。我也打算站起來衝下去看看,我也害怕的要死,畢竟主意是我想出來的。我本來裡就知道震天雷的威力,再加上這次綁的有點多,具體會發生什麼我確實不知道。我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卻被石頭拉住了,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哥,我們快跑吧!虎子也附和道,對對,趁沒人看見我們趕緊跑吧!我回頭罵道,放屁,炸死了人會判死刑的,說完我就準備往回跑。現在顧不上許多了,畢竟人命關天。
儘管說得這一些時間比較長,但從爆炸響起時算起,到我們站起來也就是兩三分鐘。這段時間在當時緊張的情況下顯得格外漫長。我和建軍剛走出去幾步,一陣哢嚓聲傳來,屋子的門被人踹開了,我一愣,又趕緊爬了下來。遠遠地看著。屋子裡的黑煙從門口騰騰往外冒了出來,就像是決了堤的大水一發不可收拾。緊接著,從濃煙裡衝出兩個黑色的人影,身上也冒著黑煙,就像是從獾子洞裡被炸出來的獾子一樣。伴隨著劇烈地咳嗽聲和啊——啊——的叫喊聲,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沒有停下來意思,一出門口,兩個人就趴在了地上。我遠遠地看著他倆,從劇烈起伏的後背看去,他們應該是大口大口地喘氣。
二崗二哥)這尼瑪是咋了?炕怎麼會突然爆炸了,嚇死我啦。是不是你把火藥葫蘆不小心塞進灶裡了?從聲音可以判斷出來,是這個光頭後生在問偷我們麅子的那個紅臉的人,那個人罵道,你放屁。明明是“大炮”二踢腳)的聲音。有人把大炮扔咱炕裡了。說到這裡,那個人可能想到了什麼,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四下張望著罵道:是那個王八蛋乾的,給老子出來。一邊說著一邊找了把鐵鍬在院子裡找了起來。院子裡又傳來了那個光頭後生的話來,“二崗,你是不是被炸蒙了,誰能把大炮扔進咱炕裡呀”!你媽的,麅子肉沒吃上,差點要了我的命,這他媽到底是咋了。這個人說話很慢,帶著哭腔。聲音裡滿是恐懼。
看他們出來,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們的可愛,在我的內心裡,隻要人沒事就行,這個教訓也就夠了。我回頭和建軍笑了一下,不遠不近地看著小醜一樣的哥倆。偷麅子的那個人找了半天啥也沒找到,氣急敗壞地返回頭和那個光頭說道,你進去看看麅子肉還能吃嗎?吃啥呀?屋子裡啥情況你不知道嗎?門都找不到哇,看看我的羊皮坎肩都成啥了。你還想著麅子肉,要不是我正站起來翻著鍋裡的肉,估計灶裡噴出來的火我都把我給毀容啦。整個屋裡都是灰,鍋裡估計也和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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