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從屋裡退了出來,帶著他們上了街。街上已是鑼鼓喧天,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在荒涼的北方,鮮豔的各色旗幟和秧歌隊花花綠綠的衣服給這個荒涼的冬天帶來了一片生機。我們擠在人群中,看著秧歌隊走三步退一步的表演,臉上也笑開了花。
秧歌,至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秧歌隊裡表演的,有抽著大煙袋的媒婆,劃旱船老農,抬花轎的,騎驢的,還有大頭人,個個手裡揮動著彩色的綢子,身著彩色的衣服。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當然,最值得一看的就是踩著一尺多高的高蹺隊,個個瀟灑自如,他們踩著高蹺還能翻跟頭。真是好不熱鬨。等高蹺隊一出來,人群裡頓時熱鬨了起來!鑼鼓的節奏也不由自主的更加有力了。
我們跟在人群後麵,慢慢往前走。讓沉寂了一個冬天的村莊熱鬨了起來。或許是我們在山裡太久了,熱鬨的場麵讓建軍有點不適應,他趴在我耳朵邊大聲喊到,太吵了,吵的頭疼。我看看虎子和石頭,他倆倒是興趣盎然。看的不亦樂乎。我又看看大頭和沈雁,沈雁也麵帶微笑地看著,可能是感覺到我在看他,他也扭過頭來看著我。我走了過去,趴在他耳朵上大喊,你們先看著,我們到村外坐一會兒。我又趴在大頭耳朵旁大聲喊道,你看著他們,彆找不到家。大頭點點頭,拉著深雁走到了虎子和石頭後麵。
我和建軍穿過人群,向村外跑去。我村子,南北長差不多三裡,寬卻隻有一裡多,所以,我選擇向東走,走個幾百米,就到了村外,也差不多到了沒人的大河灣。可剛剛剛走出去幾步,忽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國棟,——國棟。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這個人我見過,是我們村裡的。
但我的村子很大,我隻是見過,但叫不上名字。和他一起的還有個中年人,從打扮上看,就可以看出來,是城裡人,他的皮膚很白,還梳著風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穿著一件很合身的夾克,白色的襯衣在冬日的陽光下有點刺眼,手裡還提著一個小皮包,跟在他後麵,有點尷尬地看著我們。
我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們,建軍在我身邊問,是誰?我搖搖頭輕聲說道:“是我們一個村的,但我不知道他叫啥”。建軍沒再說話,也默默地看著他們,不一會兒,那兩個人就到了我們的麵前。我好奇地問,您是…?那個人笑著說,我姓張,叫張品,回去和你爹一說就知道。然後又指著旁邊的年輕人說道,這是咱城裡副縣長的秘書。我點點頭又看看那個年輕人,然後看著那個叫張品的問道?您有事嗎?他四下看了看,然後指了指前方說道,走,到前方去說,說著,他帶頭往前方走去。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村外,他們在一堵牆根下停了下來,等我走近,他示意我們蹲下來,然後他們也蹲了下來看著我問道,國棟,叔問你個事兒,說著,打算要掏自己的上衣口袋,但他旁邊的年輕人卻很是利索地從褲子口袋掏出了一包紅塔山。看的我是目瞪口呆。哎呀!這可是好煙那,但我隻是瞟了一眼,又看向了張品。這時,年輕人把煙遞了過來,笑著說道,來,抽這個。然後又給了建軍一支,最後給的張品。讓我好奇的是,他自己卻沒有抽,反而把煙又裝進了口袋。
等我們把煙點燃,張品看著身邊的建軍問道,這個是?我趕忙回答,他是我山裡的朋友,有啥事兒您說。張品點點頭笑著問,咱山裡現在有麅子嗎?我看看建軍說道,有吧!咋了?他笑著說,能不能給叔弄一個回來。我又看向了他身邊的年輕人,他和我笑著點點頭沒說話。我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想著他們的意思。
張品看我沒有說話,趕緊又說道,彆怕,隻要能弄回來,多少錢你看著要,我看著他說道,叔,那東西很貴的,張品笑了一下看看那個年輕人說道,我肯定吃不起,羊肉我都吃不起,更彆說麅子了。我突然就想到了虎子村裡的村長,難道是這個秘書也想打點“上麵”往上爬?於是我說道,叔,這大過年的我擔心我媽不讓我去。這時,那個年輕人開口了,低聲說道,小兄弟,你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就說是馮秘書要。
看我們的煙已經快抽完,連忙站起來又把煙掏出來一邊發一邊說,來續上。我接過煙來,一邊對著火一邊暗想,去還是不去呢,去吧,隻有我一杆槍,我師父的槍是不會借給我的,還的去戰馬溝找二叔借槍,建軍和沈雁家太遠,也太耽誤時間,不去吧,看這什麼秘書的肯定是有錢人,再說了,人家又是縣裡的人,說不定哪天也用的上人家。
那個叫馮秘書的看我再沉思,也沒有打擾我,隻是微笑著看著我。這時,旁邊的張品又開口了?國棟,聽說你麅子可沒少打,咱村裡也隻能找你了。你師父也老了,還有呂越家那小子是沒人和他去。我回過神來也笑著回答,叔,那東西可不好打,起碼要三四個人才行。雖然能賣點錢,可除去買乾糧,買煙的錢,三四個人一分也分不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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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品點點頭說道,也是啊!你們打麅子是怎麼打的,每天回家還是住在山裡,我說道,近的地方被羊群攆的很遠,隻能去後山,我們在山裡搭窩棚。運氣好的話兩天就能回來,一般也需要兩三天吧!
馮秘書聽的好奇,也感到驚奇,於是,又好奇地問道,你們住在山裡人的家裡?我笑著說,不,在山上搭窩棚。馮秘書大吃一驚,一副不可想象的神情,這數九寒天的不冷嗎?我回答道,冷啊,不過還能湊合,那你們吃什麼?我又回答,方便麵,掛麵,家裡的烙餅。還有午餐肉罐頭,吃的太差了,根本就沒力氣跑,打麅子很累的。
他一臉震驚地問道?一隻麅子能賣多少錢?我的腦海快速地思索著,要不要說實話,還是多說點,很快,我有了決定,人家是縣裡的人,就說實話吧!於是我答道,剛開始能賣一百,慢慢地一百三,現在一百五。最高的時候一隻賣過四百塊。讓我沒想到的是,他毫不猶豫地說道,若是你打到了,不論大小,我也給你四百塊。畢竟大過年的和平時不一樣,要是能行的話,晚上告你我叔一聲。等初六七我來取!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等手裡的煙抽完,張品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我說道,你回去和家裡商量一下,要是能行,晚上就上來告我一聲,我呢!也就不用再找彆人了。我正要說話,但身邊的建軍卻開口了,說道,叔,不用了,明天我們就上,三天後,不管能不能打到,都會回來。不過您放心,這三天我們會想儘一切辦法,怎麼也要扛一隻回來。說著,又看向了那個年輕人。年輕人點點頭,不由得在建軍臉上多看了幾眼,年輕人笑著點點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道,那好,初七等你們的好消息,然後又和我笑了一下,兩人轉身離開。
等他們走後,建軍笑嘻嘻的看著我,說道,這麼好的事兒還猶豫啥,打一隻等於兩隻,傻子才不乾呢!我很高興,難得有這樣的兄弟。說實話,我也想打,可我不確定他們願不願意去,人家大老遠的從山裡出來,本來是鬨紅火的,這麼一弄,還要再回去。這就是我不敢答應的原因。既然建軍這麼乾脆,我就更不怕了,哪怕是虎子和沈雁他們不去,憑我倆的手段,弄一隻也沒有太大問題。
我頓時感覺到心裡一陣輕鬆,笑著說,走,找他們去!說完,我們往村子裡走去。鑼鼓依舊喧天,伴隨著二踢腳的爆炸聲,給這個荒涼的山村更增添了幾分熱鬨和喜慶。也許是心情好,看啥都順眼,我們在人群中穿梭著,尋找著,可一直從人群的南頭找到人群的北麵,居然沒找見那四個家夥。反而看見了我媽拉著越越和霞霞站在人群中,尤其是我媽,滿臉笑容,和人們介紹著她拉著的兩個人。我媽是一個很仔細的人,也許是怕越越和霞霞在人群中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一邊拉著一個。
要知道,我村子本來就不小,五百來戶,兩千多口人,再加上十裡八村來看熱鬨的和“出門兒”走親戚)的人,全村不少於三千人。這麼多人萬一有個什麼事可就不好了。尤其是兩個漂亮的大姑娘。所以,我媽的擔心是對的。
我走到我媽跟前問——媽?看見大頭他們沒有,我媽趴在我耳朵上說,沒有。一會你們早點回,早早吃飯,晚上還有大戲呢。我點點頭看著霞霞和越越問道,好看嗎?越越和我笑了一下又點點頭,霞霞卻是脆生生地說,好看。我又笑著說,你們看吧,我找他們去了。他們點點頭。視線又看向了扭腰歌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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