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伸起兩根指頭,對著我擺了擺。我從皮襖口袋裡掏了一根煙給他扔過去,大嘴接過煙來摸出火柴,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說道,要不是呂叔的話,我可不懂這麼多。於是我也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黃羊群下來的?大嘴抽了兩口煙之後,呼吸也逐漸的平穩了下來。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就在你們走後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兩個也沒做彆的,就盯著你倆看了。可突然就聽見了山上有了動靜,於是我對呂叔說山上有動靜,呂樹閉上眼睛聽了一會兒,看了看我說道,好像就是有動靜,於是他趴著退後了幾步,往山坡上看了看,隻看了一眼就趴了下來,對我說道,真是黃羊下來了。
然後呢?我急著問道,可呂叔跟我說,黃羊跟你們不在一條線上,就是攆起來也會向北麵跑掉,呂叔閉上眼睛想了一會,然後脫下了自己的皮襖,反著披在了身上,對我囑咐道,我裝著羊慢慢的從這裡爬到北邊去,你就藏在這裡彆動,等聽到我的喊聲,你也開始喊,這種情況下成不成也隻能靠運氣了。呂叔說完,他看著你倆和我說道,你看,他倆也停下了。這就說明他倆應該也看到黃羊了,直到你們兩個都躲在了鬆樹後麵,呂叔這才悄悄的爬走了。
我又看著他問道,呂叔是爬著走的嗎?大嘴點點頭說道,是啊,起碼爬了有一裡多地呢,呂樹很厲害的,你可彆小看他。我們藏著的地方雪還很厚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爬過去的。等他走了,我也就趴在這裡不敢動了,隻能遠遠的看著你們。啥也不說了,這次多虧了呂叔?如果不是他的話,彆說兩隻了,你倆甚至連槍都開不了。
我們三個人遠遠的看著還在往上走的呂叔,心裡對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敬意。沈燁突然間站了起來,朝著呂叔遠遠的喊道,呂叔,彆上來了,我們馬上下去。說完,對大嘴說道,你拉著那隻小的,然後站起來拉著那隻大公羊,慢慢的往呂叔跟前走去。我也是一愣,對呀!為啥我們不下去呢!還等他爬上來。真應了那句話,不是自己人,不知道心疼啊!
呂叔看著我們走了下來,也就停止了繼續往上爬的腳步,他站在下麵,雙手叉著腰,氣喘籲籲的看著我們。儘管距離比較遠,但我還是能看到他滿帶笑容的一張臉以及從他嘴裡忽隱忽現噴出的白氣。大嘴倒是開心,自顧自的拉著那隻小羊往下走,時不時的還回頭催促我們幾句,你倆倒是快點啊。
等到了下麵比較平坦的地方,我倆開始抬著走,功夫不大。就來到了呂叔不遠處。呂叔終於笑出了聲,咯咯咯的笑個不停,笑了一會兒,看著我倆說道,第一次見你們開槍,槍法真不錯。若是你們再早生個幾年,在民兵連裡,絕對能當個隊長。
很快,我們走到了他身邊,把兩隻黃羊並排放在一起,呂叔又開始笑了,和呂叔相處這麼久,我也是第一次看他笑的如此放蕩,猶如影視劇裡麵的媒婆一樣,看著毫無違和感。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身邊的沈燁。沈燁卻是和個傻小子一樣,傻嗬嗬的陪著笑,一副諂媚的樣子。又好像是一個漢奸,站在一個鬼子大佐跟前,那卑躬屈膝的樣子,讓我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皮發麻。心裡暗罵,這孫子平時也人模人樣的,一見到呂叔家裡的人,就好像漢奸看見了鬼子一樣。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叔,咋樣,大公羊是我打的。哈哈哈,然後又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說實話,沈燁並不是一個愛顯擺愛吹牛的人,在我的思想裡,他的話不是很多,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的深淺。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自從二姨給他改了名字以後,也不知道是她和燕子搞對象之後。這家夥不知不覺的就變了,和以前完全不同。可是,跟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就開始裝深沉,可一旦看見呂叔的家裡人,就好像馬上戴了一副麵具一樣,讓我琢磨不透。
此刻的呂叔也變了,完全沒了平時長輩的風範,他一把又一把的撫摸著黃羊厚厚的脊梁,一邊又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幾個人笑著,嗬嗬嗬,嗬嗬嗬,真不賴,第一天出來就有如此好的收成,每天都像這樣的話,比乾啥都強。
就這樣,他們父子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完全忘了我和大嘴還在他們身邊,或許是大嘴想說些話,可一下又插不進去嘴,於是也巴結著說道,這次多虧了呂叔您呀,要不是您的話,就我們三個人,最多也就是遠遠的看一眼,更彆說打了。
大嘴突然間這樣一說,呂叔倒覺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很快就一本正經起來。他兩隻手在臉上搓了搓,好像是洗臉一樣,就在他把手放下的同時,他臉上的那種笑容沒有了。反而用一種沉穩的語氣說道。可不敢這麼說呀,今天我們這四個人,隻要缺少一個人,我們今天絕不會有這麼好的收獲,所以說呢?打獵靠的是團結,毛主席不是說嗎?團結就是力量。可不能各打各的小算盤。這一點呀,我倒是挺佩服國棟的,和他相處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光明磊落。隻希望你們這樣處下去。但願娶了老婆以後,你們也依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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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叔的這幾句話我剛開始並不是很明白,等到了我們一個個結了婚以後,我才真正的了解了呂叔這幾句話的真正含義,他說的沒錯,有的人結了婚以後就真的變了。不說這些了。繼續講我的故事!
大嘴從身上拿下一個袋子來,從裡麵掏出幾個窩窩來,說道,先吃口乾糧吧,眼看著晌午了。我站起來走到一棵鬆樹底下,從鬆樹上掰下幾根枯死的樹枝來,然後歸攏在一起,抱了過來,我們生起火,用棍子插著金黃色的窩窩,在火上烘烤起來。鬆樹枝劈劈啪啪的燃燒著,冒著陣陣的青煙。金黃色的窩窩頭在火上翻了幾個滾以後,就變成了黑色。
或許是真的有些餓了,也或許是著實有些開心,所以我們並沒有等柴火燒成木炭以後再烤,黑色的窩窩,吃起來有一股煙熏火燎的味道,但在那種情況下,吃的卻是無比的香甜。大奶奶在做的時候加了糖精,所以吃起來甜甜的,很香。在我小時候,吃的最多的就是玉米麵了,我本來是無比厭煩玉米麵做成的任何食物。可那一次,我卻並沒有覺得他有多麼的不堪和難吃。
大嘴一到吃飯的時候,絕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漏掉一點窩窩的殘渣,他雙手捧著窩窩,津津有味的吃著,看上去幸福無比。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他的,活的那麼單純,活得那麼無憂無慮。呂叔看大嘴吃的香甜,把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也給了大嘴,大嘴抬起頭來,和呂叔甜甜的笑了一下,又開始大嚼起來。
我看著呂叔問了道,您咋就吃那麼一點呀?呂叔一邊整理著羊皮襖上的毛領子,一邊說道,老了,就著冷風,吃著燒心。再說昨天吃的飽。也不怎麼餓。我和沈燁一人吃了一個窩窩後,我抬眼瞟了一眼袋子,袋子裡還有一個也不知道是兩個,於是看著大嘴說道,我們吃飽了,你餓的話都吃了,省的帶回去。大嘴一邊嚼著一邊含糊的說道,行,我吃的多,那個小羊我一個人扛回去,你們三個弄那隻大的就行。
我站了起來,回頭又看了看黃羊跑過去的那道山梁,心裡想著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幾隻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今天應該是不行了,挨著兩槍,就相當於給它們二檔換成了四檔。一口氣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了。今天再去追,估計已經沒戲了。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又坐了下來烤著火。
呂叔抬頭問道,今天還追嗎?我看了看呂叔笑著說,打了兩槍,早已受驚了,就是找到了,它們再不會給我們機會了。沈燁看著我說道,那我們一會兒回家?我笑著反問道,咋地,你還想打嗎?回吧,已經打了不少了,說著,我抬起胳膊看了看表,時間來到了中午十二點。我在雪地上半躺了下來,掏出煙之後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支,然後想著下一步的打算。
沈燁開心的說道,今天就早早回吧,然後看著我又說道,我覺得我們該回一趟家了,出來差不多快十天了,也該回去看看了。再說了,白樺溝的屋子裡還有那麼多東西,彆被人拿了去。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接著又說道,白樺溝好倒是挺好的,但就是太遠了,來回一趟不方便。我輕輕的點著頭,附和著說道,是啊!但我知道,我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我們把屋子蓋在白樺溝,這個選擇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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