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這一夜在惴惴不安中睡去。就在我睡得正香的時候,身邊的石頭輕輕的推了推我,一邊推著一邊輕聲的喊著,老大老大,天亮了。
我艱難的睜開了眼睛,仰頭看著屋頂上的“擋塵”類似現在的天花板,不過那時候是用木條搭好框架,再用報紙或者是麻紙糊起來,以防屋頂上的土掉下來)。擋塵上糊著的報紙上麵的標題已經清晰可見了。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石頭繼續說道,老大,你趕緊起來,你不是還要陪著霞霞去接她弟弟妹妹嗎!我猛地一下清醒過來,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回頭看了看窗戶,窗戶上已經一片雪白,也證明天已經大亮了,我一邊穿著皮襖,一邊嘮叨著說道,怎麼不不早叫我,一邊我就下了地,忙不迭的打開門,一開門的一刹那,我就愣住了。
好大的雪啊,皚皚白雪掩蓋了山裡一切醜陋的東西,隻留下一片晶瑩剔透童話般的世界!此刻的雪已經停了,可天空裡依舊陰沉。我站在門口,一邊係著脖子上的扣子,一邊頭也不回的對屋裡人說道,都趕緊起來吧,好厚的雪!
我喜歡雪,尤其在這個時候,可今天卻讓我感到了一陣陣的鬱悶,這麼厚的雪,我該怎麼回去呢?說著我就出了院子,用腳踢了踢門口厚厚的積雪,然後蹲下來,把手掌立著插進了雪裡,心裡暗道,我靠,起碼得有四寸厚吧!說完我一臉愁容的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該怎麼辦?
緊接著,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緊接著又是大嘴一陣陣開心的驚歎!啊呀呀——好厚的雪呀!我一臉幽怨的回頭看了看他,沒好氣的的說道,彆看了,你們找掃帚來掃條路出來,等大爺出來的時候也方便些。
說完,我沒有再理他們,邁著大步往外走去,儘管我心裡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但我還是知道,今天要和霞霞去接他弟弟妹妹回來的。所以我也沒敢再耽誤,一個人徑直往村子後麵去往黃土窯的大路上走去!
雪雖然很厚,可我依然不敢耽誤,一路上敢跌跌撞撞的走的很快。由於不知道此刻是幾點,也擔心霞霞等我,所以一路上我走的很焦急。等我來到大路上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厚厚的積雪上,並沒有人的腳印,所以我就知道了霞霞還沒有出來。
我走到路邊的一塊大石頭旁邊,用手撫去上麵的積雪,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掏出煙來給自己點燃,一邊吸著一邊欣賞著這個美麗的世界。
天陰沉沉的,讓地上的雪顯得不那麼刺眼,村口幾棵光禿禿的大楊樹上也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讓一棵樹變成了兩種顏色。每當微風吹過,落在樹上的積雪就會撲簌簌掉下來,給這如畫般的世界增添了些許情趣,也讓陶醉在這個美麗世界裡的我知道了麵前的世界,並不是一幅畫。
山坡上滿滿一坡的油鬆樹,被厚厚的積雪掩蓋,把油鬆樹的枝條壓的很低,隻露出了少許的黑色,遠遠看去,有些突兀,但又覺得十分壯觀。壓彎了的枝頭的油鬆林裡,時不時就會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驚起了林子裡頭的幾隻小鳥,小鳥嘰嘰喳喳的發出幾聲驚叫,遠遠的飛走了。原始的山裡很美,美得足可以讓人忘記了一切憂愁。
一陣喘息聲由遠而近,驚醒了陶醉在如畫般景色裡麵的我,我扭頭向村口看去,隻看見兩個人影慢慢的往我這邊移動,我心裡好奇,誒,怎麼會是兩個人呢?我慢慢的扔掉煙頭,等來的兩個人慢慢走近。才發現是村裡的一對夫妻。
戰馬溝的村子原本就不大,尤其我經常出入在這個村子裡,所以這個村大部分的人我都認識,或者說他們都認識我,不一樣的是,有的人我雖然叫不出他們的名字,而他們都知道我叫個什麼。或許是我身上的麅子皮襖隱蔽性太好,再加上我坐在這裡一動不動,所以他們也沒有抬起頭來看我,兩個人自顧自的一邊往前走一邊聊著天。時不時還發出一陣嬉笑。
我輕輕的站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這兩個人,才發現這兩個人我倒也熟悉,但我卻叫不上他們的名字,隻能小聲問道,叔,嬸子,你們這是乾啥去啊?
突然的聲音讓兩個人同吃一驚,愣在原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很快,兩個人反應過來笑著回答,今天兩姑娘放寒假,我們去接她一下,這麼厚的雪,你沒上山嗎?我撓了撓腦袋笑著說道,雪太厚了,山上太難走,緩一天再說。
男人又笑了笑,說道,你坐這乾啥呢?突如其來的反問讓我有些手足無措,就在我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男人身邊的女人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人家是個“打生獵)”的,這麼厚的雪出來,肯定是找獵物唄!說著,還在男人的胳膊上輕輕的擰了一下,讓站在他們不遠處的我看的有些尷尬。
這句話本來沒什麼!可女人說完話的同時,又輕輕的笑了幾聲,還白了旁邊她男人一眼!這句話就明顯覺得不對了,什麼獵物,是野雞野兔嗎?很明顯,女人的意思可不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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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看了她的老婆,頓時反應過來,笑著說,啊——哈哈哈,那你等著吧,我們先走了,孩子們的鋪蓋卷挺沉的。男人說完,拉著女人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傻笑。以緩解此時的尷尬。
就這樣,一會兒功夫過去七八個人,就在我有些著急的時候,遠處的兩個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引起我注意的是,其中一個人的步伐和她身上的碎花棉襖。這個人我太熟悉了,若是把它放在一百人當中,我還是能輕而易舉的認出她來。可讓我奇怪的是,怎麼也是兩個人?
我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和她一起的也不是越越,而是霞霞的母親,我心裡猛的一驚,這該怎麼辦?難道霞霞沒和他媽說嗎?也對,他怎麼好意思和她媽說呢?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來到了我的不遠處,我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生怕犯了什麼錯誤,讓霞霞她媽生了氣似的。
可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霞霞的母親或許早就看見了我,所以當她走近的時候看著我笑著問道,國棟,你一個人在這乾啥呢?我心裡又是一陣慌亂,怪我自己提前沒有想好人們問我的時候我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我和霞霞約定好了,今天一起去接她弟弟妹妹吧!
慌亂之間,我更是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好在我很快平靜下心來,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笑著反問道,您兩個這是乾啥去呀?霞霞抱著她媽的胳膊站在身後,紅著臉白了我一眼,簡簡單單的一眼裡麵,卻包含了多少柔情。
霞霞的母親說道,今天二霞和輝輝放寒假,又是書包,又是行李卷的,這不是我倆個去接他們回來。我裝著恍然大悟的樣子急忙說道,哦——放寒假了?霞霞的母親點點頭又笑著說道,那當然,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嗎?我撓了撓腦袋,心裡快速的思索著,我該怎麼辦?想了一會兒,才壯著膽子說道,這雪太厚了,我也沒事,要不我陪著霞霞去吧!也挺遠的。
讓我意外的是,霞霞的母親拍著大腿笑著說道,那可好,家裡的羊還沒來得及喂呢!說著,他扭過頭看了霞霞一眼,好似在征求她的意見。霞霞低著頭沒有說話,他母親也就知道了霞霞的意思,從胳膊上扯開霞霞的手,冷著臉說道,你不早說,讓我白白的跑了這麼遠。
很快,又轉過頭來,看著我笑著說道,中午就來姨家吃飯吧!把你那幾個兄弟也叫上。我連忙笑著點點頭,就和一個特務,站在鬼子大佐麵前一樣。霞霞的母親又說道,你倆路上小心點,那我先回去了,說完就轉過了身,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身影越走越遠,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黑點。
我乾咳了兩聲,對霞霞笑著說,你沒和你媽說嗎?霞霞慢慢的走了過來,抬起頭白了我一眼,說道,你說,我該怎麼和她說啊?我嗬嗬的傻笑著點著頭說道,是啊,不好說。我踮起腳尖向村子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抓起了她的手,笑著的說道,趕緊走吧,整個村子裡就數咱們兩個最晚了。
霞霞抬起頭來看了看溝底延伸的方向,說道,還不是因為你,早知道你早出來的話,我也早起一會,我也是擔心我出來你還睡的沒起來呢!我連忙拍的胸脯說的,看你說的什麼話?你的事情我一整夜都放在心上,一晚上都沒睡好,醒來好幾次呢。
霞霞的臉更紅了,尤其在這潔白積雪的映襯下。白的讓我挪不開眼睛。霞霞害羞的說道,彆看了,趕緊走吧!我反應過來,笑著點點頭,拉著她的手,慢慢的往前走。我知道,這一路,雖然漫長,但我覺得卻是無比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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