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香樓二樓臨窗的雅座,視野開闊,可俯瞰半條繁華街市。
一碟切得薄如蟬翼的醬牛肉醬香濃鬱;
一碟入口即化的水晶肴肉色澤紅亮;
一碟酥脆可口的椒鹽小黃魚鮮香四溢;
一碟刀工精細的拌筍絲蘿卜黃瓜三絲清爽開胃;
還有一碟時令的糟鵝掌鴨信,鹹鮮入味,佐酒極佳。
旁邊溫著一壺上好的女兒紅,和一壺上好的梨花白,酒香與菜香交織。
兩個“男人”推杯換盞。
幾杯溫酒下肚,蕭珩原本蒼白的麵龐染上些許鮮有的紅暈,整個人顯得愈發清俊,眼神也愈發明亮了。
他解開了領口一顆盤扣,姿態放鬆了許多,舉杯對著慕承瑾:“慕兄,再敬你一杯!那夜若非你及時出手,蕭某這條命……咳咳……恐怕就交代在那暗巷裡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他一飲而儘,雖掩口而咳,卻動作豪邁,英氣俊秀。
慕知柔也舉杯相陪,隻是入口時極為克製,淺嘗輒止。
她學著男人飲酒的樣子,恣意灑脫的姿態中又透著隱隱的女兒柔美,更顯獨特風骨。
用袖子不著痕跡地拭去唇邊酒漬,笑著抱拳一禮:“蕭大人折煞在下了。那日若非為救在下,大人也不會身陷險境。”
她神色肅然,“救命之恩,以身擋箭本是男兒分內之事,承瑾豈能袖手不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低沉有力。
“好一個‘男兒分內之事’!慕兄果然是真性情!”蕭珩大讚,又給兩人滿上。
慕知柔眸光微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暗紋,麵上卻是一派從容,帶著恰到好處的探究笑意,輕聲道:“說來,坊間皆傳蕭大人年方十八便蟾宮折桂,金榜題名,不知蕭大人如今……年方幾何?”她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年少郎君相處之間特有的好奇與恭謹。
蕭珩聞言,唇角微揚,深褐色的眸子晶亮,笑意如春風拂過冰麵,瞬間化開了他慣常的冷峻,英俊又好看。
他目光落在慕承瑾清俊的側臉上,帶著幾分了然:“慕兄倒是消息靈通。蕭某生於天佑十三年,正月生人。算來,今年已是二十有四了。”他頓了頓,饒有興致地看向慕承瑾,“慕兄呢?”
慕知柔當即姿態俊美風流的對著蕭珩一禮,“蕭大人年長我四歲……在下生於天佑十七年,仲夏時節,虛度光陰,如今剛滿二十。實不敢當蕭大人以兄相稱。”
“哦?”蕭珩眼中笑意更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玩笑道:“如此說來,先前那聲聲‘慕兄’,倒是蕭某唐突了?”他又為慕承瑾斟滿酒盞。
微微俯身湊近慕知柔,距離近得幾乎能看清對方纖長眼睫的顫動。
聲音低磁渾厚,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既如此,賢弟日後便不必再以‘大人’相稱了。你我年齒相近,更兼意氣相投,不如便以兄弟相稱。我喚你一聲‘承瑾賢弟’,你便喚我一聲‘蕭兄’,如何?”深褐色眸子灼灼,閃著真誠的熠彩。
在酒精的作用下,蕭珩麵上有著難得的好氣色,人也精神了許多。
慕知柔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耳尖,幸而男裝發髻遮掩得嚴實。
她強自鎮定,抬眸對上晶亮的深褐色眸子,那裡麵仿佛有星辰閃爍,讓她一時有些目眩。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一絲莫名悸動,拱手鄭重道:“這……如何使得?大人官居大理寺卿,位高權重……”
“使得。”蕭珩打斷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度,他抬手,輕輕拍了拍慕承瑾的肩頭——那動作自然親昵,卻讓慕知柔更是渾身一僵,仿佛被烙鐵燙了一下。
“私下裡,隻論兄弟情誼,不論官職高低。承瑾賢弟,莫要再推辭了。”他收回手,朗聲一笑,那笑聲爽朗清越,驅散了室內的幾分凝滯,“來,叫一聲‘蕭兄’聽聽?”
慕知柔隻覺得被他拍過的肩頭殘留著滾燙的溫度,心跳如擂鼓。
她看著蕭珩含笑等待的目光,那目光清澈坦蕩,不帶絲毫狎昵,讓她拒絕的話堵在喉間。
她抿了抿唇,終是低聲喚道:“……蕭兄。”聲音雖輕,卻清晰無比。
“好!”蕭珩眼中笑意更盛,仿佛得了什麼珍寶,“這才對嘛,承瑾賢弟!”他回身歸位,心情似乎極好,“以後私下裡,便如此稱呼。為兄虛長你兩歲,自當多照拂於你。”
蕭珩放下酒杯,忽而身體又微微前傾,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和純粹的欣賞,忽然問道:“說起來,慕賢弟氣質如此清雅出眾,令妹想必也是蘭心蕙質,才貌雙全吧?”
慕知柔:“……”
又來?……他到底有完沒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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