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朧的信安城,百年老宅慕府,猶如一幅淡墨山水畫,靜靜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慕知柔的先祖,當年攜一縷茶香,踏破青山綠水,自武夷山深處遷徙而來,於城中開立慕茗茶肆而紮根,以茶為媒,開枝散葉。
茶肆初開,便以茶香四溢,茶藝精湛,成為信安城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慕家的茶,如同其名,茗香悠遠,回味無窮。
慕茗茶肆,不僅是一處品茗之地,更是文人墨客、達官貴人聚集之所,茶香中,交織著詩書與權謀。
歲月流轉,慕家茶肆的名聲,如同那茶香,越傳越遠。
先皇禦賜的“玉盞承露”匾額,高懸於堂前,更是讓慕茗茶肆聲名鵲起,成為信安城中的一段佳話。
百年時光,慕茗茶肆見證了無數風雲變幻,卻始終如一,以茶會友,以茶傳情,成為信安城中不朽的傳奇。
幕府老宅也如清幽的茶香般,於這信安城中靜立而存,在鬨市區擁有富麗堂皇卻有秀氣玲瓏的一大片府邸,遠遠看去,隻見軒冕相望,園池櫛比,其規模竟似一處莊園。
暖閣之中,縷縷香煙如細絲般纏繞,肉桂、香茅、苦橙花和沉香交揉的清雅氣息香爐之中飄散開來。這是青梅特意為慕知柔調配的暖身安神香。
慕知柔坐在椅上,手指輕輕絞著裙擺,憶起先前被綁的經曆,眉頭微蹙:“我曾試著跟綁匪攀談。他們言明是受人指使,卻被令不許傷我性命,隻求讓我夜不歸宿,毀掉我的清譽……聽他們的口音,倒像是本地市井莽夫。”
蕭珩點點頭,目光再次掃過暖閣精致的陳設,心中思緒翻湧。
他拱手道:“既如此,我便不多留,需即刻趕回大理寺徹查此事。你好好歇息,有任何情況,隨時派人告知我。”
關切的深褐色眼眸似還有千言萬語,可終是在迎上那雙清冽桃花眼時,瞳孔微顫,蕭珩耳尖又是一紅,表情不自然的起身,“蕭某告辭。”腳步不似以往那般端雅四方步,疾疾而去。
大理寺牢獄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線下,誠虎一身玄色勁裝立在刑架旁,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刀,眉頭擰成一道深紋。
聽見沉重的靴聲踏過青石地麵,他猛地抬眼,見蕭珩一身官袍沾著夜露寒氣走進來,立刻大步上前,壓低聲音稟報:
“大人,這夥匪徒已審了兩個時辰,鞭子抽斷了三根,烙鐵也用了,可一個個嘴比鐵還硬。尤其是那孫老三,在黑市上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手上沾過三條人命,如今竟死咬著不肯說背後指使人是誰。”
蕭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角落的鐵籠裡,一個中年男人被粗重的鐵鏈鎖在石柱上。
那便是孫老三,約莫四十歲年紀,滿臉橫肉上刻著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此刻血汙糊住了半張臉,破爛的灰布短打被血浸透,貼在精瘦卻結實的身上,像極了塊肮臟的破布。
他垂著頭,散亂的頭發遮住臉,唯有偶爾轉動的眼珠,泄露出幾分未散的凶氣。
察覺到有人注視,孫老三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蕭珩,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待看清來人身著的紫色官袍,他非但不懼,反而扯著被打得沙啞的嗓子狂笑起來,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作響:
“老子當是誰呢,原來是大理寺的蕭大人!彆白費力氣了,老子在黑市混了二十年,刀山火海都闖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老子嘴裡套話,門都沒有!”
蕭珩緩步走到鐵籠前,玄色靴尖輕輕踢了踢籠門,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寒刃般掃過孫老三身上的傷口,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既承認是黑市打手,那本官倒要問問,你為何要擄走慕家娘子?光天化日之下綁架良家女子,究竟欲圖何為?”
“慕家娘子?”孫老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用滿是血汙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神裡滿是不屑。
“老子就是看慕承瑾那小白臉不順眼!仗著生了張好皮囊,在信安城招搖過市,連老子看上的女人都敢搶!他妹妹慕知柔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天裝得跟個仙女似的,老子就是要毀了她的名聲,讓那小白臉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蕭珩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籠門,心中暗道:這孫老三一看便是粗鄙不堪的莽夫,他能看上的女子,頂多是市井間略有幾分姿色的俗豔婦人。
而慕承瑾雖以慕茗茶肆立足,卻氣度不凡,言行間頗有世家公子的風範,彆說高門大戶的千金,便是宮中貴女,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
這草莽竟說慕承瑾搶了他的心上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懶得再與孫老三周旋,隻淡淡吐出一個字:“誰?”
“什麼誰?”孫老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梗著脖子嘶吼道:
“還能有誰!就是城東賣豆腐的扈七娘!那娘們兒生得白淨,老子惦記了半年,眼看就要得手,卻被慕承瑾那小白臉搶了去!老子不報複他報複誰!”
“這扈七娘比那慕家小娘子還要白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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