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慕承景，卻讓他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確實時常能見到其不經意間流露的嫵媚嬌柔之態，比如議事時偶爾以袖掩唇的輕咳，比如行禮時那過於柔軟的腰肢，比如眼波流轉間那絲若有若無的風情。
這些細節，放在一個男子身上，著實突兀。
他曾私下尋了個由頭，與這位慕承瑾單獨交談過。
借口探討江南新茶的品鑒，他將人請到府中茶室。
近距離觀察下，對方雖儘力模仿男子儀態，但那拈起茶杯時翹起的蘭花指，那聆聽時微微歪頭的習慣，那說話間尾音不自覺拖長的軟糯……都讓裴昱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
然而，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時常流露出女子氣的慕承瑾，與他記憶中的那位，感覺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氣質內核的差異，難以言說，卻真實存在。
“魏相那邊有何動靜？”裴昱問。
“魏相似乎已經認定慕承瑾欺君，正在暗中收集‘鐵證’，恐怕……不日便要發難。”鶴章抱拳回稟。
裴昱沉默片刻，指節在案幾上輕輕敲擊：
“傳話給魏相，此事還需謹慎，莫要中了他人圈套。”
他總覺得，這流言起得太過突然，也傳得太快，像是有人背後推動。
若慕承瑾真是女子，且是慕知柔假扮，那真正的慕承瑾又在何處？而慕知柔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這背後，是否還有他不知曉的隱秘？
慕府，慕承瑾的院落靜悄悄的。
自從上次以“體力不支”為由回府休養了半月後，慕承瑾再入宮伴駕，也總是顯得力不從心。
皇帝裴衍體恤，允他三五日便可回府休沐。
這在外人，尤其是魏嵩一黨看來，無疑是欲蓋彌彰——借口回家看妹妹？隻怕那妹妹就是他自己！
然而，慕承瑾回府後，多數時間確是在房中靜養。
昏迷八年，縱然有南疆秘法喚醒生機，他的身體依舊虛弱，需要長時間的調理和恢複。
此刻，他半倚在窗邊的軟榻上，臉色雖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有了光彩。慕知柔坐在一旁，削著梨子，瀲灩的桃花眼俏皮含笑。
“朝堂上那些流言，哥哥可還應付得來？”慕知柔將削好的梨子遞過去，眼中帶著關切，也有一絲計劃順利進行的雀躍。
慕承瑾接過，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潤中帶著久病初愈的孱弱，卻並無女子的嬌媚：“無妨，他們越是關注我的身份，對我們越有利。隻是辛苦了你，這些年……”他看向妹妹的眼神充滿了寵溺與心疼：
“若非為了我，你也不必女扮男裝，承受這許多。”
慕知柔搖搖頭，眼裡漾開輕鬆的笑意：“都過去了！哥哥醒來就好。不過……”
她促狹地眨眨眼，“接下來可是要動真格的了，中秋宮宴上和慕茗茶肆的茶藝表演，可是指名要‘茶博侯’慕承瑾親自獻藝的！這次，我可再也不替你啦！哈哈！哥哥可要親自上陣一展豔技哦！”
慕承瑾失笑，眼底卻是一片暖意：“好，這次定然不讓柔兒再替我受罪。”
他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隻是屆時，還需你從旁指點，莫要讓哥哥我出了紕漏，丟了咱慕家的臉麵呐。”
“放心！”慕知柔笑道，“有我在呢！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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