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顧昭珩隻覺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冰冷,那護心鏡上血淋淋的八個大字,仿佛不是寫在鏡麵,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瞳孔深處。
“母燈不滅,子債母償”——這不再是警告,而是已經拉開帷幕的血腥審判!
他周身氣壓驟然沉降,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裡翻湧起滔天殺意。
“來人!”一聲低喝,不帶絲毫情緒,卻讓守在門外的親衛心頭一凜。
顧昭珩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從隨身行囊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玄鐵匣,匣身布滿繁複的封印符文。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麵詭異的護心鏡置入其中,“哢”的一聲合上,仿佛封印的不是一麵鏡子,而是一頭即將噬人的凶獸。
“傳我將令,”他聲音冷硬如鐵,不容置疑,“封鎖慈恩寺方圓三裡所有通道,任何人不得進出!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親衛領命而去,動作迅如雷霆。
這座千年古刹,瞬間成了一座插翅難飛的囚籠。
“當——”
一聲古老而沉悶的鐘鳴,毫無預兆地從遠處寺廟的鐘樓傳來,穿透了喧囂,震得人心頭發麻。
那聲音不似晨鐘暮鼓的祥和,反而充滿了無儘的哀怨與死寂,仿佛是從九幽地府敲響。
第二聲緊隨其後,更加淒厲,空氣中彌漫的檀香味瞬間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衝散。
第三聲落下,天地間仿佛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鐘樓,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咽喉。
那是慈恩寺百年未曾響過的“招魂鐘”!
鐘響三聲,鬼門大開,活人避退,死者歸來!
“不好!”蘇晚棠心頭警鈴大作,猛地撞開禪房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如墜冰窟。
整座慈恩寺,不知何時已被一層厚重的、仿佛流淌著血液的紅霧籠罩。
霧氣中,廊下懸掛的一排排祈福燈籠,儘數由明黃轉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燈影搖曳,如同無數隻窺伺的血色眼球。
更詭異的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紙錢,明明無風,卻像有了生命般漫天飛舞,它們追逐著驚慌失措的香客,一旦貼在人的臉上、身上,便迅速化作一塊塊醜陋的黑斑,如同屍斑提前浮現。
“啊——救命啊!”
“這是怎麼了?佛祖啊,快顯靈吧!”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然而,更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本該維持秩序的李縣令,此刻竟披頭散發,雙目赤紅,手中握著一柄從衙役腰間奪來的佩刀,狀若瘋魔。
他咧著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口中反複念叨著:“獻燈者生,逃燈者死……獻燈者生,逃燈者死……”
話音未落,他手起刀落,竟一刀砍翻了一個試圖向寺外逃竄的富商!
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愈發猙獰。
跟在他身後的衙役們,也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機械地揮舞著刀槍,開始無差彆地砍殺那些四散奔逃的百姓。
“是‘燈引咒’!他們都被控了魂!”一旁的阿檀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顫,“小姐,真正的殺劫來了!這紅霧有古怪,能亂人心智!”
蘇晚棠眼神一凜,那張絕美的臉上再無半分柔弱。
她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咬破自己的右手指尖,殷紅的血珠瞬間沁出。
她以血為引,在自己光潔的額間迅速畫下一道複雜的鎮魂符。
金色的符文一閃而逝,在她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股令人作嘔的血霧隔絕在外。
她冰冷的目光掃過眼前這片人間煉獄,聲音清冽如霜:“奪舍控魂,借活人血肉為祭,這就是所謂的‘燈母’?好大的胃口!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燈母’!”
話音落,她身形一動,不退反進,迎著混亂的人潮衝入院中一方小小的空地。
她從袖中取出九枚沾染著靈氣的銅錢,屈指連彈,九枚銅錢竟如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誤地按照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方位,深深嵌入了庭院的青石磚縫之中。
做完這一切,她看也不看身上華美的裙裳,猛地撕下一大片裙角。
纖指如飛,指尖鮮血為墨,在那片上好的絲綢布條上,迅速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形態各異的紙人。
她的動作快得隻剩下殘影,不過眨眼之間,八十一個血色紙人便已繪成。
“九宮為基,八卦為門,引魂為陣,起!”
隨著她一聲清喝,八十一個血色紙人無風自起,圍繞著她,瞬間布成一座玄奧的“九宮八卦引魂陣”。
她昂然立於陣眼中央,周身散發出迫人的氣勢,那雙清亮的眸子直視著紅霧最深處,朗聲喝道:“藏頭露尾的鼠輩!想拿我的命去續你的燈?來啊——我在這兒等著你!”
聲音穿金裂石,帶著無儘的嘲諷與挑釁,回蕩在整個慈恩寺上空。
仿佛是回應她的挑釁,她話音剛落,頭頂上方的血霧猛然劇烈翻湧,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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