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裹挾著血腥與焦灼氣息掠過戰場,卻吹不散石碑方向愈發璀璨的金光。
宗主盤坐於靈陣中央,周身縈繞的淡金色紋路如蠶絲般緩緩滲入體內,將燃燒元神後殘存的裂痕一點點修補。
藥堂弟子們盤坐在地,以自身為陣眼,將千年雪蓮芯、鎮龍丹的藥力化作霧氣,絲絲縷縷灌入他空洞的經脈。
“不夠……還不夠穩。”
宗主忽然睜眼,指尖凝出一道青光按在胸口。
那裡皮肉翻卷,隱約可見森白肋骨,隨著他的動作,金紅血珠從指縫滲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符文。
“初代老賊的魔氣比預料中頑固三倍,若不能徹底煉化,三日之後必遭反噬。”
徐仙正托著半截天誅劍殘片,聞言猛地抬頭:“那該如何?”
他額頭因焦慮泛起鎮龍訣顯化的暗紋,身後十丈內的草木無風自動,顯然失控的龍氣仍在躁動。
王易倚坐在陣緣,胸口黑氣時隱時現,聞言沉默著將染血的陣旗插得更深——
那是他從初代掌門殘軀上撕下的封印鎖鏈,此刻正死死鎮壓著宗主體內逃竄的魔氣。
藥堂大長老突然撲通跪下,枯瘦手指深深摳進泥土:“老朽罪該萬死!若早三十年煉成九轉補天丹,何至於讓宗主受此劫!”
他身後一眾藥堂弟子跟著叩首,青銅丹爐被撞得叮當亂響,滾燙藥汁潑灑在地,竟腐蝕出縷縷黑煙。
“都起來!”宗主暴喝,靈力震蕩得藥爐晃動。
他撐著身子起身,斷劍抵地才堪堪站穩,目光掃過眾人時卻帶起笑意:
“哭什麼?我修道三百載,今日才算真正挨了次生死劫。”
說著突然劇烈咳嗽,金紅血沫濺在衣襟上,宛如盛放的曼陀羅。
“當年你們師父我初入元嬰境時,可是被雷劫劈得隻剩半條命。”
徐仙眼眶通紅,失控的氣息焦躁地掃過地麵,掀起碎石崩飛:“那時候有師叔祖們護著!現在呢?若修為跌落……”
話未說完,宗主已並指敲在他眉心,龍形靈氣頓時收斂成乖巧的光團。
“元神境怎麼了?”
宗主抹去嘴角血跡,忽然抬手指向遠方石碑,
“看見那道金光了嗎?初代掌門的魔魂已被鎮龍丹煉化,但石碑封印仍需要至少三名元嬰修士日夜輪值。
你們——”
他目光如刀掃過全場,“難道想讓我三百年的苦功白費?”
這話一出,滿場死寂。
眾弟子下意識望向石碑,那道衝天光柱已轉為溫和的金色,仔細看去,碑文裂縫中竟有細碎光點如螢火飄散,仿佛在回應宗主的話。
王易突然踉蹌著起身,龍爪扣住陣旗時扯動傷口,黑氣瞬間蔓延半邊身軀,他卻渾不在意:“弟子願立誓,三年內踏入元嬰!”
“兩年。”
宗主隨手拋出一枚玉簡,精準砸中徐仙額頭,
“把《鎮龍訣》第三篇背熟了,明日日出前我要看到你們引氣入體的新功法。”
他轉身走向崖邊,斷劍在地麵拖出刺耳銳響,
“至於我……”
忽然駐足,望著掌心逐漸消散的魔氣低笑:“元神境也不錯,正好教你們什麼是真正的劍修。”
當夜,山門燈火通明。
藥堂弟子將療傷聖藥碾成粉末融入泉水,整座寒潭被染成碧綠色。
徐仙帶著十二名親傳弟子泡在藥潭裡,龍尾攪動得水花四濺,嘴裡還在嘟囔:“宗主明明自己傷得更重……”
話音未落,頭頂忽然傳來劍鳴。
宗主倒懸於崖壁之上,僅用腳尖勾住凸石,蒼白麵容映著月光宛如謫仙。
他手中天誅劍殘片輕輕震顫,每一次嗡鳴都引動下方弟子體內靈氣共鳴。
“感受劍鋒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