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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塌陷禁地內…
徐仙的靴底碾過青磚縫隙時,細微的咯吱聲在甬道裡格外清晰。
他舉著火把的手微微發抖,不是因寒冷,而是因掌心滲出的冷汗。
這處禁地地宮位於宗門後山斷龍崖下,入口當初被初代掌門布下的【九陰鎖魂陣】覆蓋,此刻陣眼處的銅釘已被他偷偷拔去三枚,露出幽深如巨獸口腔的石階。
“阿九若真在此,怕是躺了半年。”
他喉嚨發緊,火把映得牆上海浪般起伏的黑影,仿佛阿九那身水綠襦裙正款款拂過石壁。
記憶突然刺破防線
“徐師兄?”身後傳來怯生生的呼喚。徐仙猛然轉身,火把差點燎到跟進來的外門弟子臉上。
那少年抱著一筐鐵鏟,結結巴巴道:“您、您說要挖地三尺,我給您把家夥都帶來了……”
話音未落,整條甬道突然震顫,頭頂落下簌簌灰塵。
徐仙一把揪住少年後領拽回台階,抬頭時瞳孔緊縮——原本空蕩蕩的石壁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用血畫成的眼珠,正隨呼吸明滅。
他反手抽出腰間短刀劃破掌心,滾燙的血滴在符文中央,霎時爆出青煙,那些眼珠像被燙死的蝗蟲般次第熄滅。
“走!”他拖著少年衝入甬道,火把照亮牆根處新鮮的刮痕。
這不是初代掌門布置的舊陣,而是有人近期改動過的痕跡。
前方十丈處,本該通往主墓室的岔口被巨石封死,左側卻留著半人寬的裂縫,縫隙邊緣沾著幾縷濕漉漉的草葉。
“阿九最怕黑,卻總愛采熒光草做燈。”
徐仙突然蹲下,手指撫過草葉上未乾的晨露。
“師兄?”
少年小聲提醒。徐仙回神,發現火把已燒到根部,連忙從儲物袋掏出備用火折子。
就著微弱的光,他看清裂縫深處有向上的階梯,石階邊緣殘留著細小的泥腳印,五指輪廓纖巧,分明是女子赤足留下的痕跡。
“跟緊我。”
徐仙把短刀咬在齒間,靈氣龍尾卷住少年腰身,順著階梯向上攀爬。
潮濕的空氣逐漸變得腥甜,像是混著某種腐爛果實與血腥的味道。
第七級台階突然塌陷,徐仙淩空翻身,龍尾橫掃擊碎墜落的石塊,落地時卻發現掌心多了一撮銀白毛發。
“這是……”
少年湊近嗅了嗅,突然臉色煞白,“妖獸巢穴的氣味!”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瓷器碎裂聲。
徐仙猛抬頭,看見高約兩丈的石室內,半截白骨正卡在坍塌的梁柱下,而白骨旁散落著繡有並蒂蓮的衣料碎片,正是阿九失蹤當日所穿!
“阿九!”徐仙吼叫著就要衝進石室,卻被少年死死抱住大腿。
原來石室中央盤踞著條碗口粗的赤鱗蟒蛇,三角頭顱昂起,信子竟呈現詭異的青色。
更可怕的是,蛇身纏繞的骷髏堆裡,赫然立著半截刻滿符咒的石碑,與後山鎮龍碑的裂紋如出一轍。
“退!”
徐仙拽著少年後退三步,短刀在掌心擦出火星。
赤鱗蟒突然發動攻擊,蛇尾掃過地麵時,那些骷髏竟紛紛站起,空洞的眼眶亮起紅光。
混戰中少年被傀儡抓住腳踝,徐仙揮刀斬斷傀儡手臂時,卻發現傀儡斷裂處湧出黑水,瞬間將地麵腐蝕出焦坑。
“不是普通傀儡!”
他突然想起宗主說過的話,初代掌門擅長將妖獸煉成活屍,難道這赤鱗蟒竟是……
念頭未落,赤鱗蟒突然人立而起,蛇信勾動石碑上的符文。整個石室劇烈搖晃,梁柱碎石如暴雨砸落。
徐仙護著少年躲進角落,忽然聽見熟悉的輕笑:“傻龍崽,半年不見連蛇都打不過啦?”
徐仙渾身僵住,緩緩轉頭。
逆光中,水綠襦裙的少女單足踏在石碑頂端,另一腳踩著赤鱗蟒的七寸。
她手中握著半截枯骨,骨刃正抵在蛇喉處,而那些傀儡骷髏在她身後自動退開三步,仿佛在畏懼什麼。
“阿九!”
徐仙撲過去時,少女卻輕盈躍起,落在他劍鋒距離三分的位置。
她還是記憶中的杏眼櫻唇,唯獨鬢角多出一縷白發,在火光下泛著冷銀色。
“彆抱。”
阿九用骨刃挑開徐仙的龍尾,指尖在他鼻尖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