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火光稍亮的地方,尤莉看到一個年老的豺狼人婦女正將一塊乾糧塞進一個年輕豺狼人戰士的手中,用力拍了拍他的胸膛,嘴裡嘟囔著什麼,然後毅然轉身走向轉移的隊伍。
年輕戰士緊緊握著那塊乾糧,望著母親的背影,獠牙緊咬,最終狠狠抹了一把臉,轉身更加堅定地走向城牆崗位。
那一刻,尤莉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這不是野獸,這是文明,是家庭,是守護。
和她,以及她所代表的人類並無本質不同。
她所有的疑慮和掙紮,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她一直所堅信的“正義”,似乎正在崩塌。
她所要摧毀的,或許並非邪惡,而隻是一個掙紮求存,渴望有尊嚴活著的文明幼苗。
一種巨大的悲哀和無力感席卷了她,她緩緩閉上眼睛,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樹乾,久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尤莉悄然返回了人類軍營,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猶豫和迷茫,隻剩下一種冰冷的麻木的決絕。
那是將內心所有情感深深埋藏,隻剩下履行職責的空洞。
她默默地穿上那身銀亮沉重的聖鎧,係好純白的神官袍,將紅寶石金飾端正地戴在額間。
她拿起那柄天秤狀劍柄的雙手聖劍,手指緩緩拂過冰冷的劍身。
太陽即將升起,光明帶來的卻不是希望,而是屠殺的開端。
她知道,自己已無法阻止這場戰爭。她能做的或許隻有儘己所能在瘋狂的殺戮中守住內心深處那一點點對“守護”真義的堅持。
與此同時,爛苔部落的指揮所內,油燈亮了一夜。
楚天眼中布滿了血絲,但精神依舊高度集中。
他麵前的桌上攤開著簡陋的地圖,上麵布滿了秋秋通過精神力投射進行的各種戰術推演標記。
“根據能量掃描,人類法師團聚集在這個區域,魔力波動很強,黎明時分很可能進行第一波覆蓋打擊,我們的反魔法護盾必須優先保護這段城牆和弩炮陣地。”
“移動箭塔是優先目標,必須在它們進入有效射程前,用床弩和投石車重點摧毀。”
“鷹身人突擊隊準備騷擾他們的後方,尤其是補給線和指揮官所在區域……”
“地下避難所入口已加固,最後一批平民和物資已轉移完畢……”
秋秋冷靜的聲音在楚天腦海中回響,提供著最理性的分析。
推演間隙,楚天走出指揮所親自登上城牆,他走過每一個崗位,拍了拍戰士們的肩膀,檢查弩炮的機括,查看滾木礌石的儲備。
“酋長!”
“大人!”
戰士們看到他,疲憊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光彩。
楚天沒有多說什麼豪言壯語,隻是用力地點點頭:“家園,靠大家了。”
他來到臨時搭建的戰地醫療處,德爾和灰眼正帶著學徒們緊張地準備著大量的止血草藥和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