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的瞳孔驟縮。
李雲飛從懷裡摸出枚銀針。
針尾還纏著他當時隨手扯的紅線，有點發毛了：“這是給你拔‘蝕骨散’用的。你疼得發抖，還咬著嘴唇說‘我沒事’。蘇媚，你不是不敢軟弱，是不敢信有人會接住你的軟弱。”
黑鐵鏈突然劇烈晃動。
真蘇媚的睫毛在顫，有淚珠砸在胸前的咒印上，騰起一縷青煙。
幻影尖叫著撲過來，指甲變成烏青的刃，直刺他咽喉——可當那雙手要觸到他脖子時，突然僵住了。
“你記得嗎？”李雲飛沒躲，任由那雙手停在他喉結上方，“你說天魔教的女人，一生下來就要學怎麼殺人，怎麼藏起眼淚。可你救我那次，明明自己中了毒，還把解藥塞我嘴裡。”他握住幻影的手腕，“你不是無情，是太怕真心被碾碎。”
幻影的指尖在抖。
李雲飛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那是真蘇媚才有的神情——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明明想炸毛，卻先軟了爪子。
“夠了！”幻影突然暴喝，周身黑霧凝成實質的刃。
可李雲飛沒動，隻是將銀針輕輕按在她心口：“那天你問我，‘如果我不是聖女，你還會要我嗎’？”他的聲音啞得厲害，“現在我問你——如果我不是什麼九靈盟主，隻是個欠賭債的混混，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黑霧突然散了。
真蘇媚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燙得驚人。
她掙開鐵鏈，雖然琵琶骨的傷還在淌血，卻像隻撲火的蝶，撲進他懷裡：“我想做你的女人，不是誰的聖女。”
金光從她心口迸發。
天魔殿的柱子開始龜裂，飛簷上的銅鈴稀裡嘩啦往下掉。
李雲飛抱著她後退，看見那些黑鐵鏈化作灰燼，連帶著幻影蘇媚最後一絲冷笑，都被金光燒成了星子。
“阿雲！”
慕容雪的聲音從破碎的霧氣裡傳來。
李雲飛轉頭，正看見林詩音扶著她跑過來。
慕容雪發間的金步搖隻剩半支，卻笑得比在金鑾殿上還亮；林詩音的劍穗沾著血，可她眼裡的冰碴子全化了，像春溪漲了水。
“幻境要塌了。”蘇媚貼著他耳朵說，聲音還帶著哭腔，“萬象淵的核心......在更深處。”
話音剛落，整片空間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李雲飛感覺有隻無形的手攥住他後頸，天旋地轉間，四人被甩進漆黑的虛空。
風聲灌進耳朵，他聽見夢魘的笑聲，像從極遠的地方飄來：“破了幻境又如何？靈音殿裡的東西......可不會這麼好說話。”
等視線重新清晰時，他們站在一座白玉殿門前。
門楣上三個血字在淌“血”——靈音殿。
殿內傳來若有若無的琴音，比之前更清越，卻多了種說不出的森然，像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門縫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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