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翻湧的天際漏下幾縷殘陽,將青石板路染成血紅色。
李雲飛抹了把嘴角的血,耳尖還在嗡嗡作響——方才那道雷杖擦過的餘威,至今讓他半邊臉發麻。
慕容雪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尖涼得像浸過冰水:"師兄,後麵有動靜。"
眾人同時轉頭。
風雷子就站在半裡外的斷牆前,天罡雷杖上的雷光還在劈啪作響。
他的道袍被方才的餘波撕開幾道口子,蒼白的胡須沾著血沫,可那雙眼卻比方才更亮,亮得像兩簇燒紅的鐵:"李雲飛!"
這聲暴喝震得林詩音發間的玉簪都顫了顫。
蘇媚下意識將紅綢纏在腕間,燒焦的邊角擦過李雲飛手背,帶著股焦糊的煙火氣。
"你本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風雷子一步步逼近,雷杖點地,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出焦黑的痕跡,"三年前在破廟,你被三幫混混圍毆,是我用雷火替你劈開血路;兩年前你替賣糖葫蘆的老漢出頭,被人砍斷三根肋骨,是我用天罡真氣替你續骨;一年前你說想學最凶的劍法,我把壓箱底的《雷火九斬》手抄本塞給你——"他突然笑了,笑聲裡裹著碎玻璃碴子,"如今卻墮落至此!"
李雲飛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自己蜷縮在破廟角落,雨水順著斷瓦滴在傷口上,疼得他直抽氣。
然後有個白胡子老頭踹開廟門,雷火在掌心炸開,將圍上來的混混掀翻在地。"跟我學武。"老頭把藥瓶扔給他,"我天罡門不收廢物。"
"你可知我曾為你規劃了怎樣的未來?"風雷子的雷杖騰起幽藍火焰,"一統江南武林,做百年不遇的雷道大宗師,讓天罡門壓過少林武當——"
"師父!"李雲飛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生鏽的刀,"你教我武功,教我辨認藥材,教我怎麼用雷火烤野兔。
可你從沒教過我......"他低頭看向掌心未愈的裂痕,淡金色的光從裂縫裡滲出來,是蘇青竹在悄悄療傷,"怎麼選擇自己的路。"
林詩音的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印。
她看見李雲飛說"自己的路"時,睫毛顫得像被風吹的蝶——那是他在現代夜市吃烤串時的表情,是替被欺負的小女孩出頭時的表情,是說"詩音的劍,該用來斬桃花,不該斬恩怨"時的表情。
風雷子的雷杖突然爆出刺目藍光。
林詩音眼疾手快,手腕翻轉間掐出心鎖印訣,周身真氣如遊絲般纏上老者的意識。
這是華山派秘傳的"情絲咒·心鎖術",需以自身修為為引,將施術者的念力與目標短暫連接。
"你不是想教他成為武林主宰嗎?"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劍刃上的雪,卻精準刺進風雷子的識海,"可他隻想做個浪子。"
風雷子的腳步頓了頓。
他看見少年時的李雲飛蹲在天罡門後山,用青竹笛逗弄受傷的小狐狸;看見去年中秋,那小子拎著兩壇桂花酒闖山門,說要帶師父去現代吃火鍋;看見方才雷陣裂開時,他明明能先逃,卻反手推了林詩音一把。
"阿嚏!"慕容雪突然打了個響指。
她懷裡的機關匣"哢嗒"彈出七枚菱形鐵片,分彆落在東南西北四象位和天地人三才位。"七星雷引,啟!"她指尖在機關匣上快速連點,七枚鐵片同時亮起銀芒,"他靠雷法壓製,我們就用雷法反擊!"
半空中翻湧的雷雲突然一頓,像被無形的手扯住了線頭。
幾道亂竄的雷蛇偏離方向,"轟"地劈在百米外的空地上,炸起漫天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