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空間崩裂的刹那,李雲飛隻覺魂魄如被千刀萬剮。
那道黑影——玄音,一掌轟出的音波刃撕裂了他的精神壁壘,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鐵針從腦髓深處紮入,痛得他幾乎窒息。
他的身體在虛空中翻滾,青竹笛脫手飛出,旋轉著墜向枯萎的竹林深處。
“你太弱了。”玄音的聲音如同寒鐵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碾壓靈魂的威壓,“一介凡夫,靠女人救命,靠靈體施舍,竟敢妄稱‘盟主’?可笑!可悲!可誅!”
李雲飛咬破舌尖,強行清醒。
鮮血從嘴角溢出,在意識中凝成一滴赤芒。
他死死盯著那尊高大如魔神的身影,喉嚨裡擠出沙啞的冷笑:“你說對了一半……我是靠女人活下來的。蘇媚為我擋過毒針,林詩音替我斷後迎敵,慕容雪用公主身份保我全身而退……可你懂個屁的情義?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純粹之力’,不過是個不敢麵對真心的懦夫!”
“閉嘴!”玄音怒吼,五指猛然攥緊。
整片意識天地驟然塌陷,音浪化作千萬道黑色鎖鏈,從四麵八方纏繞而來,勒進李雲飛的四肢百骸。
他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肌肉寸寸龜裂,意識像風中殘燭,搖曳欲滅。
就在這瀕臨潰散之際——
一道柔光穿透黑暗。
那是一抹翠綠,宛如春風吹過荒原,輕輕落在李雲飛身前。
光芒中,一名素衣女子緩緩浮現,眉目清麗,眸若秋水,正是蘇青竹的意識之體。
“彆怕……我在。”
聲音輕得像一片葉落水麵,卻讓整個崩塌的空間為之一滯。
蘇青竹抬手,青竹笛自動飛回她手中。
她指尖輕點笛身,一段溫潤的旋律悄然流淌而出,如細雨潤物,如暖陽照雪。
那旋律沒有殺伐之氣,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之力,竟將部分黑鎖融化。
“蘇青竹?”玄音眯起赤月般的雙眼,語氣微變,“你竟還未徹底消散?當年你以命封印我,如今殘魂苟存,還想再擋一次?”
蘇青竹沒有回答,隻是輕輕轉身,望向李雲飛。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東西——擔憂、驕傲、不舍、守護。
“雲飛,撐住。”她的聲音虛弱卻堅定,“這具身體是你的,這顆心也是。不要讓他們奪走你最根本的東西……你是誰,由你自己決定。”
話音落下,她雙手合笛於胸前,體內靈力轟然爆發。
一道碧綠色的音環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與玄音的黑霧激烈碰撞!
轟——!
音爆席卷四方,竹林徹底化為灰燼,地麵龜裂,天穹破碎。
兩股力量在意識層麵展開殊死搏殺,一個是遠古樂修暴君,一個是垂死守護之靈。
可誰都看得出來——蘇青竹撐不了多久。
她的光芒正在黯淡,身形逐漸透明。
每一次揮動笛子,都像是在燃燒最後的生命。
“老家夥……彆逞強了。”李雲飛嘶吼,掙紮著想要站起,卻被鎖鏈壓得跪倒在地。
“我不是逞強。”蘇青竹回頭一笑,溫柔如初,“我是……信你。”
就在兩人對抗進入白熱化之時——
陰冷笑聲突兀響起。
“哈哈哈……你們一個個,都快死了,還演什麼情深義重?”
一團血霧從李雲飛體內猛然竄出,凝聚成一道扭曲人形——幽影!
這縷寄生殘魂早已潛伏多年,此刻趁著意識空間動蕩,竟悍然發難!
它張開雙臂,瘋狂吞噬四周逸散的靈力,尤其是蘇青竹與玄音交戰時溢出的能量波動。
它的形態迅速凝實,雙眼猩紅,獰笑著撲向李雲飛的心臟位置:“讓我來主宰這具軀殼!我要成為真正的存在!不再是殘魂,不再是附庸!”
“找死!”音靈終於出手。
那原本冷漠的白衣身影此刻怒意滔天,一掌拍出,純白音波如天河倒灌,直擊幽影。
兩者轟然相撞,爆發出刺目強光。
混亂,徹底降臨。
三方混戰開啟——
玄音欲奪舍重生,音靈誓守秩序,幽影則趁火打劫意圖上位。
三股意識能量狂暴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音波旋渦,將李雲飛死死困在中心。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記憶碎片紛至遝來:小時候混混群毆中護著他逃跑的老狗、第一個副本裡那個被他救活的小女孩含淚的笑容、蘇媚在他懷裡顫抖著說“我第一次為自己以外的人流淚”、林詩音仗劍而立,冷聲道“我華山弟子,從不棄同伴於危難”……
這些畫麵,像一根根線,拽住他即將飄散的靈魂。
“我不是容器……也不是什麼天命之子……”李雲飛在風暴中心喃喃低語,眼中忽然燃起一抹倔強的火光,“我是李雲飛。我救的人會記得我,跟我並肩的人不會背棄我——這就是我的道!”
他猛地抬頭,望向那片混沌戰場。
哪怕隻剩一口氣,他也絕不認輸。
而在外界——
蘇媚盤膝坐在昏迷失去意識的李雲飛身旁,十指結印,周身妖氣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