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深處,陰風如刀。
李雲飛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肩傷口仍在滲血,一滴滴砸落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卻刺耳的“嗒、嗒”聲。
他咬牙扯下衣角草草包紮,目光卻不敢有絲毫鬆懈——四周慘綠螢石幽幽閃爍,映出牆上那些扭曲浮雕:有人蜷縮跪拜,有人被鎖鏈貫穿胸膛,更有一些身形模糊的存在,仿佛正從石中緩緩爬出。
這不是囚牢。
他是街頭混混出身,從小在生死邊緣打滾,對“殺意”有種野獸般的直覺。
而這裡……彌漫的是封印的氣息。
“這地方不對。”李雲飛低聲道,聲音沙啞,“每一塊石頭都在‘呼吸’,像是活的。”
殘影蹲在地上,指尖輕觸地麵機關觸發點,臉色發白:“九曲回環陣……傳說中隻有上古大能才能布下的禁地機關。一步錯,萬劫不複。”
話音剛落,前方三步遠的一塊石板突然下陷半寸。
“彆動!”李雲飛暴喝。
可遲了。
“哢——轟!”
頭頂岩層猛然裂開,數十根磨盤粗的青銅巨矛如暴雨傾瀉,狠狠釘入地麵,火星四濺。
其中一根擦著東海女王的發絲掠過,將她鬢邊一縷青絲斬斷,飄然落地。
她神色未變,隻是眸光更深了幾分。
“我們被困住了。”殘影苦笑,“沒人能活著走出這種級彆的機關迷宮。”
李雲飛眯起眼,腦中飛速運轉。
蘇青竹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小心,這裡的氣機紊亂,有‘逆脈共振’的痕跡……你體內的九幽逆脈正在被某種力量牽引。”
他心頭一震。
難道天刑長老引他來此,並非隻為擒殺?
而是想借他的血脈,喚醒什麼?
就在眾人陷入死局之際——
“吱呀……”
右側一麵看似完整的石牆,竟無聲滑開一道縫隙。
一道身影緩步走出。
黑袍垂地,麵容隱於兜帽陰影之下,唯有手中一盞青銅燈靜靜燃燒著幽藍火焰。
那人步伐極穩,每一步都精準避開所有機關觸發點,仿佛早已將整座地宮刻入骨髓。
“你們能走到這裡,說明還有希望。”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李雲飛瞳孔一縮,青竹笛橫於胸前,戒備道:“你是誰?”
黑袍人停下腳步,抬起手,緩緩摘下兜帽。
一張蒼白卻輪廓分明的臉顯露出來,眉心一點墨痕,宛如筆鋒落下未乾的朱砂。
“墨言。”他淡淡道,“原鐵衣衛首席謀士,現為這座地獄的囚徒之一。”
殘影猛地抬頭:“墨言?那個十年前便已‘叛逃失蹤’的軍師?傳聞你精通奇門遁甲、陰陽術數,連武林盟主都要尊稱一聲‘先生’!”
墨言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李雲飛身上,
“九靈盟主……果然不是傳言那般狂妄之徒。”他輕歎,“能在刑天手下活到現在,還帶著她出來了。”
他說的“她”,正是東海女王。
後者冷眼旁觀,並未開口。
墨言也不在意,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帛書,輕輕攤開。
地圖殘破不堪,邊緣焦黑,似經烈火焚燒,但中央一條蜿蜒路徑清晰可見,終點標注著四個古老篆字——天刑祭壇。
“這是地宮全圖,我花了七年時間拚湊而成。”墨言指尖劃過路線,“你們現在的位置,是‘鎮魂回廊’,再往前三百丈,便是祭壇所在。”
李雲飛皺眉:“祭壇?做什麼用的?”
“開啟‘天道之鑰’。”墨言聲音壓低,“天刑長老野心滔天,他要以萬人血祭為引,喚醒沉睡於地脈深處的混沌之力,重塑武林秩序——由他主宰的秩序。”
空氣驟然凝滯。
李雲飛冷笑:“所以我是誘餌?用我的九幽逆脈激活陣法?”
“不止是你。”墨言抬眼,目光如刀,“還有她——東海女王,體內蘊藏‘潮汐本源’,是開啟祭壇最後一道鎖的鑰匙之一。”
東海女王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如霜:“那你為何幫我們?你若真是鐵衣衛遺臣,早該死了十年。”
墨言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因為我還沒完成最後一步棋。”
他指向地圖某處暗記:“這條秘道,通往祭壇側殿。避開主陣,可悄然潛入。但必須在子時前抵達,否則……陣啟之時,萬物歸墟。”
李雲飛盯著他,心中警鈴微響。
這個人太冷靜,太從容。
一個被囚多年的謀士,怎會掌握如此詳儘的情報?
又怎會恰好在此現身?
可眼下彆無選擇。
“帶路。”他最終吐出兩個字,握緊青竹笛,眼神銳利如刃。
墨言點頭,重新戴上兜帽,提燈前行。
一行人踏著機關間隙,小心翼翼穿行於迷宮之中。
兩側浮雕愈發詭異,有些竟隨腳步移動,眼球緩緩轉動,似在窺視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