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影立於祭壇中央,掌心托著那半塊天道之鑰,暗金紋路如活蛇般緩緩遊動。
他未曾抬眼,卻仿佛已將眾人命運儘數握於掌中。
“我等你們……很久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空氣驟然凝固。
十二根血紋石柱同時震顫,裂痕自底部蔓延而上,猩紅光芒從縫隙中噴湧而出,如同大地睜開的眼睛。
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席卷全場,令人骨髓發麻。
李雲飛心頭猛跳,青竹笛在掌心微微發燙——那是蘇青竹的警示。
“小心!這是禁魂陣!”墨言臉色劇變,猛地撲向林詩音,“彆讓他完成召喚!那是‘刑影’的封印核心!”
可終究遲了一步。
轟隆!
四根石柱轟然炸裂,黑霧翻滾中,四道人形輪廓緩緩浮現。
它們身披殘破鐵甲,手持斷裂刑刀,空洞的眼窩裡燃燒著幽藍鬼火。
每一步行來,地麵都結出霜痕,空氣中回蕩著低沉嘶吼:
“擅闖者……死!”
林詩音劍鋒一轉,華山清風劍意如月出雲層,冷光流轉:“這是天刑殿早年被處決的執法者怨念所化,已非活物,也非亡魂,而是執念凝成的‘刑影’——刀下無生,隻知殺戮。”
“那就讓他們再死一次。”李雲飛抹去嘴角血跡,雙臂一振,青竹笛再度化作兩柄天音雙刃,寒光交錯,音波微顫。
他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街頭混混出身,挨過刀、吞過血、在賭場後巷為一口飯跟人拚命。
他知道什麼叫絕境,也知道——什麼時候該狠。
“來啊!”他一聲怒喝,身形暴起,雙刃劃出弧月光痕,迎麵斬向最左側的刑影。
鐺——!
金屬交擊之聲刺耳欲聾,火星四濺。
那刑影竟以斷刀硬接雙刃,反手一撩,勁風割裂李雲飛肩頭衣衫,鮮血迸現。
“好快的反應……還是殘魂?”李雲飛瞳孔一縮。
不等他喘息,其餘三道刑影已然合圍。
四把殘刀交錯成網,封鎖四方退路,刀風所至,連空氣都被撕成碎片。
“殺!”四聲齊吼,宛如地獄喪鐘。
李雲飛咬牙旋身,天音雙刃舞出道道音牆,震蕩波將刀氣層層彈開。
但他清楚,這樣撐不了多久——這些家夥沒有痛覺,沒有恐懼,隻會不斷進攻,直到將敵人剁成肉泥。
“蘇青竹!該給點乾貨了吧!”他在心中狂吼。
【無情之音,乃天音雙刃最高奧義,需以心禦音,以音裂神。】蘇青竹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淡漠如雪峰之巔的風,【但此招傷敵亦噬主,若心誌不堅,反被音律吞噬,淪為無情之傀。】
“少廢話!”李雲飛冷笑,“老子本來就不講情麵!”
他雙足猛然蹬地,內力瘋狂灌入雙刃。
刹那間,音波頻率突變,由原本清越悠揚轉為尖銳淒厲,仿佛萬鬼同哭,百魂哀嚎!
“無情之音——起!”
嗡!!!
整座祭壇劇烈震顫,音浪如潮水般炸開。
天音雙刃劃過虛空,不再是單純的劍氣,而是帶著穿透靈魂的震蕩之力。
一名刑影動作微滯,頭顱猛然炸裂,黑霧四散。
第二擊橫掃而出,第二名刑影胸口凹陷,殘刀崩碎,身軀倒飛撞入石柱,轟然炸裂。
“有效!”李雲飛眼中燃起戰意,腳步不停,第三擊直取第三名刑影咽喉。
可就在雙刃即將命中之際——
一個聲音,悄然鑽入腦海。
“殺吧……殺得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強……”
是玄音。
那道始終潛伏在他體內的邪異存在,此刻竟借著無情之音的戾氣複蘇,如毒蛇吐信,纏繞心神。
“情感隻是束縛……斬斷它……你才能真正無敵……看看他們……林詩音護你,墨言幫你,東海女王舍命斷後……可到頭來,誰會記得你?誰會真心待你?你不過是條流浪狗,撿了根破笛子,裝模作樣罷了……”
李雲飛動作一僵。
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小時候被人打得滿地找牙,混混老大一腳踩在他臉上說“廢物就該爛在泥裡”;賭桌上輸光一切,追債人拿砍刀指著他說“你還想活著?”;還有那次發燒躺在橋洞下,沒人管,沒人問,隻有雨水和冷風……
那些他用“浪蕩”掩蓋的傷疤,此刻全被玄音翻了出來。
“你說得對……”他忽然笑了,笑容冰冷,“我本就無情。”
雙刃猛然暴漲,音波變得狂暴扭曲,不再有節奏,隻剩下純粹的毀滅之意。
第四名刑影還未靠近,便被音浪直接撕碎。
可他的眼神,也漸漸失去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