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如刀,割裂長空。
李雲飛肩頭血流不止,那一劍貫穿肩胛,幾乎廢了整條手臂。
可他依舊站著,像一尊不肯倒下的殘破戰神,青竹笛橫在胸前,笛身青光吞吐,與體內翻湧的真氣共鳴,硬生生將痛意壓下。
“咳——”一口鮮血噴出,他卻笑了,笑得癲狂。
“白楓……你我同生共死過三次。”他聲音嘶啞,卻字字如釘,“元末魔教血池邊,你替我擋過七枚奪魂釘;華山斷崖上,我背你走了三天三夜;唐朝皇陵地宮裡,咱們共飲一瓶續命丹……現在呢?你就為了一個‘秩序’,就要親手殺我?”
白楓持劍而立,麵容冷峻如冰雕,沒有一絲波動。
“那些都是過去。”他淡淡道,“人要向前看。風長老說,舊江湖必須死,新秩序才能生。你們這些念著情義、執著於過往的人,才是亂源。”
“放屁!”李雲飛怒吼,猛地一腳踏地,積雪炸開,身形暴衝而前!
青竹笛化作短棍橫掃,攜著蘇青竹傳授的“逍遙勁”,竟在一瞬之間劃出九道虛影。
三名霜衣劍士來不及反應,胸口連中三擊,倒飛而出,口吐鮮血。
但剩下的九人立刻合陣,劍光交織成網,寒氣凝結成刃,懸於半空,隻待一聲令下便萬劍穿心。
林詩音站在他身後,手中短劍輕顫,指尖發白。
她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曾經一同練劍的師姐,陪她守夜的師兄,甚至教她第一招劍法的小師叔……如今全都麵無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為什麼?”她聲音微顫,帶著不可置信的痛楚,“你們都瘋了嗎?!”
無人回應。
唯有空中一道清冷女聲幽幽響起:“華山劍法,不許背叛。”
霜魄。
那柄懸浮於陣眼之上的古劍器靈,通體銀白,劍身流轉著千年寒霜,宛如月光凝成的靈魂。
她眸光淡漠,俯視眾生,仿佛執掌審判。
李雲飛抬頭,目光灼灼:“你本是正義之劍,為何助紂為虐?當年創派祖師以‘護道’立誓,你守護的是華山正氣,不是這種洗腦殺戮的工具!”
霜魄微微一滯。
劍氣稍緩。
就是此刻!
李雲飛眼中精光爆閃,體內殘存真氣瘋狂運轉,腳步一錯,竟施展出蘇青竹親授的“逍遙步”——身形如煙似霧,在雪地上留下數道殘影,瞬間逼近劍陣缺口。
“林詩音!跟緊我!”他低喝一聲,反手將她拉至身側,青竹笛橫掃一圈,逼退兩名劍士。
可就在這刹那,破風再起!
白楓動了。
長劍出鞘三分,人已掠至眼前。
劍光如霜,斬向李雲飛咽喉。
“鐺——!”
青竹笛倉促格擋,巨大的力量震得李雲飛虎口崩裂,鮮血淋漓。
他踉蹌後退,左肩傷口再度撕裂,血染重衣。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咬牙怒吼,眼中怒火幾乎焚儘理智,“自由?權力?還是你覺得,屠儘所有舊人,就能換來你說的‘秩序’?”
白楓冷冷看著他,劍尖輕抬,指向他的眉心。
“我要的,是你消失。”他聲音平靜得可怕,“你以為你是救世主?你不過是個被係統選中的棋子。每一次帶回女主,每一次改變曆史,都在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風長老說,無限武林終將因你而崩塌。”
“所以你就成了劊子手?”李雲飛嗤笑,抹去嘴角血跡,眼神卻愈發銳利,“那你告訴我,林詩音做錯了什麼?她隻是想活著,想愛一個人,這就該被抹除?”
白楓眸光微閃,似乎有一瞬動搖。
但很快,他又恢複冰冷。
“情感是弱點。”他說,“而弱點,必須清除。”
話音未落,劍勢再起!
寒光暴漲,劍氣如瀑,直取李雲飛心臟。
李雲飛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躍起,青竹笛迎風暴漲,笛身青芒炸裂,竟與空中霜魄的劍光產生一絲共鳴!
嗡——!
一聲清越笛音穿透風雪,像是遠古的呼喚。
霜魄身形一震,劍光微顫。
“你還記得這聲音嗎?”李雲飛仰頭嘶喊,聲音穿透風雪,“這是蘇青竹留下的‘醫心曲’!當年她曾以音律淨化走火入魔的劍修,你也曾聆聽過!你不是機器,你是華山的精神傳承!”
霜魄沉默。
劍氣緩緩收斂。
那一瞬,仿佛有記憶複蘇。
千年前,月下,一位白衣女子撫笛而歌,劍靈垂首聆聽……
可就在此時,高台之上,風無痕枯手猛然一握!
“鎮!”
一聲令下,霜魄眼中寒光再現,冷漠重歸。
“叛徒,當誅。”她冷聲道,劍鋒再次鎖定林詩音。
李雲飛心頭一沉。
而林詩音站在他身旁,呼吸急促,眼中淚光閃爍,死死盯著那柄曾象征榮耀的宗門聖劍。
她的手在抖,心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