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上的血痕還在蔓延,像無數條細小的蛇,順著木紋鑽進縫隙裡。沙啞的聲音貼著門板起伏,帶著潮濕的黴味:“後生仔,把戒指還回來……那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陳默後背抵著牆,右手死死攥著發燙的木盒,左手悄悄摸向床底——那裡藏著一把他修複過的青銅匕首,原主據說是清末的一位鏢師,匕首上總纏著股揮之不去的血氣,尋常“東西”都怕它。
“我沒拿你的戒指。”他故意壓低聲音,指尖已經碰到了匕首的木柄。這是他從小就懂的道理,麵對這些“東西”,越是怕,它們越得寸進尺。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隨即發出咯咯的笑,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彆騙我……幽冥戒認主的氣息,隔著三條街都能聞見……你懷裡的木盒,是‘養骨壇’的碎片吧?老太我活了三百年,不會認錯的……”
養骨湯?陳默心裡咯噔一下。他猛地想起那截泛著青黑的指骨,還有老太太懸浮的身影——難道她不是普通的靈體,而是和這戒指、木盒同屬一個世界的存在?
“哐當!”
門板突然被撞得劇烈晃動,鎖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陳默能看見門板上的血痕聚成一個模糊的手印,五指張開,仿佛要從外麵把門板摳穿。
他不再猶豫,猛地抽出青銅匕首。匕首剛離手,就有股灼熱的氣浪裹住他的手腕,刀刃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光,像是有血在裡麵流動。
“啊——”
門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手印瞬間縮回,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隻留下幾道深褐色的印記,像乾涸的水漬。拖遝的腳步聲急匆匆地遠去,走廊裡回蕩著老太太的咒罵:“好你個帶煞的匕首……等著瞧,養骨人不會放過你的……”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陳默才脫力般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匕首上的紅光慢慢褪去,恢複了古銅色的暗沉,可那股灼熱感還殘留在手腕上,燙得他心頭發慌。
他這才發現,懷裡的木盒已經不燙了。打開一看,裡麵的青銅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絨布上,戒麵的獸頭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
難道剛才的“逃”字,是戒指在提醒他?
陳默拿起戒指,這次指尖沒有傳來冰冷的觸感,反而有種溫潤的暖意,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他盯著戒麵的獸頭,突然想起老太太的話——幽冥戒,養骨壇,養骨人……這些名詞像散落的珠子,他隱約覺得它們之間藏著一條線,可就是串不起來。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那條陌生短信的界麵。陳默點開,想看看有沒有新的信息,卻發現短信內容變了。
原本的“彆相信林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字:【子時三刻,古玩街37號,有你要的答案。】
古玩街37號?陳默皺起眉。他在古玩街混了三年,閉著眼睛都能數出每間鋪子的門牌號。37號是家早就倒閉的梳篦鋪,據說十年前老板突然發瘋,用自家賣的桃木梳捅死了妻子,之後就人間蒸發了,那鋪子從此成了古玩街的禁地,白天都少有人靠近,更彆說子時三刻。
這短信到底是誰發的?是敵是友?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剛過十一點。離子時三刻還有一個多時辰。
去,還是不去?
如果不去,他對幽冥戒、養骨人一無所知,三天後的任務恐怕凶多吉少,壽命要被扣除一半,隻剩一年不到。可如果去了,萬一是什麼陷阱……
陳默摸了摸口袋裡的青銅匕首,又看了看桌上的幽冥戒。他想起房東催租的短信,想起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想起玄袍人那句“該回家了”——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去就去。”他咬了咬牙,把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大小竟然剛剛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戒指一戴上,就有股微弱的暖流順著指縫散開,流遍四肢百骸,剛才被嚇得冰涼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他換了件防雨的外套,把青銅匕首藏在袖管裡,又檢查了一遍門窗,才輕輕帶上門。
雨已經小了很多,變成了細密的雨絲。城中村的巷子裡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在雨霧裡暈開一圈圈昏黃的光。陳默快步穿過巷子,拐上通往古玩街的主路。
剛走到街角,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車燈暗著,像是融入了夜色裡。陳默心裡一緊,正要繞開,車窗突然降了下來,露出林野溫和的臉。
“這麼晚還出去?”林野的聲音帶著笑意,手裡把玩著一串紫檀木的手串,“我剛從交流會的籌備處回來,看見個影子像你,就停下車等了等。”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林野怎麼會在這裡?是巧合,還是……
“睡不著,出去走走。”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林野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食指上,準確地捕捉到了那枚青銅戒指:“戴上了?這戒指看著不起眼,倒是挺襯你。”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剛才好像聽見你這邊有動靜,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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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可能是貓打翻了垃圾桶。”陳默避開他的視線,手心微微出汗。他不知道該相信林野,還是相信那條神秘短信。
林野笑了笑,沒再追問,隻是指了指前方:“雨還沒停,我送你一程?想去哪?”
“不用了野哥,我就在附近逛逛。”陳默連忙擺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古玩街37號的事,實在沒心思應付林野。
林野也不勉強,隻是把手串收進懷裡,從副駕駛座拿起一個紙包遞過來:“剛買的桂花糕,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陳默愣住了。他確實愛吃桂花糕,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剛到古玩街時,兜裡沒錢,餓了兩天,是林野把他拉進店裡,給了他一整塊桂花糕。自那以後,他就再沒提過這事,林野怎麼會突然說起?
“謝、謝謝野哥。”他接過紙包,指尖碰到林野的手,感覺對方的指尖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