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礁島時,海麵上的鱗光依舊未散,像無數盞引路燈,護送他們的船駛向迷霧林的方向。瘋和尚正用布擦拭神針,玄鐵表麵被海水衝刷得愈發光亮,他嘖嘖稱奇:“這玩意兒沉得能壓垮十條船,沒想到鎮海閣的人能把它嵌在海底。”
阿木展開從鎮海閣帶出來的海圖,上麵用墨筆標注著迷霧林的方位:“聽風閣藏在林心的霧眼處,據說那裡的風永遠是逆著吹的,風鈴響一聲,就代表有一處地脈在震顫。”
蘇清月往藥箱裡添了些解毒草藥:“迷霧林的瘴氣帶著迷幻效果,能讓人產生幻覺,這是‘醒神草’,嚼著能保持清醒。”她遞給每人一小把,草葉帶著辛辣的氣味,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
灰棱趴在船舷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甲板,脖子上的香囊被海風灌得鼓鼓的。陳默摸了摸它的頭,小家夥突然對著遠處的海岸線低吼——那裡的天空被一層厚厚的白霧籠罩,連陽光都穿不透,正是迷霧林的輪廓。
船剛靠岸,就有股潮濕的風撲麵而來,風中夾雜著細碎的鈴聲,叮叮當當,聽得人心裡發慌。瘋和尚咬了口醒神草,辣得直咧嘴:“這風裡的鈴聲不對勁,聽著像有人在哭。”
走進迷霧林,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丈餘,參天古木的枝乾在霧中扭曲成鬼怪的形狀,腳下的落葉腐殖層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灰棱的耳朵貼在地上,時不時對著某個方向狂吠,那裡的霧氣會泛起淡淡的紫暈,很快又消散無蹤。
“是幻音。”阿木從背包裡掏出個銅鈴,用力搖晃,“用清脆的鈴聲能破掉它。”銅鈴聲在霧中擴散,果然壓過了風裡的嗚咽,周圍的霧氣也淡了幾分。
走了約莫三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立著座木質閣樓,飛簷上掛著數十個風鈴,樣式各不相同,有獸骨製的,有玉石雕的,還有貝殼串的,此刻正被逆風吹得劇烈晃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就是聽風閣?”瘋和尚皺起眉,“風鈴怎麼不響?”
話音剛落,閣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素色布衣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手裡捧著個青瓷瓶,瓶身上刻著與風鈴相同的紋路。“風被‘鎖音咒’困住了,”女子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想聽風鈴響,得先解開咒印。”
陳默注意到女子的腳踝纏著布條,滲出淡淡的血跡:“您受傷了?”
女子低頭看了眼腳踝,苦笑一聲:“被林中的‘幻音蛇’咬了,這蛇的毒液能讓人聽到最恐懼的聲音,我用禁術暫時壓住了,卻解不了咒印。”她指著閣樓的廊柱,“咒印就刻在柱子上,隻有用蘊含地脈靈氣的東西才能擦掉。”
廊柱上的咒印是用朱砂畫的,扭曲如蛇,正隨著風鈴的晃動微微發光。陳默掏出隕骨,藍光掃過咒印,朱砂立刻像活過來似的往下流,卻在半空中凝固成珠,又落回柱上,恢複原樣。
“不行,”女子搖頭,“得用‘共鳴之物’。聽風閣的風鈴每一個都對應著一處地脈,你試試用之前得到的信物觸碰它們。”
陳默將冰玉符貼近獸骨風鈴,風鈴突然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廊柱上的咒印竟淡了一分。他眼睛一亮,又用寒鐵令觸碰玉石風鈴,用鎮海印碎片觸碰貝殼風鈴——隨著三聲清脆的鈴響,咒印上的朱砂如潮水般褪去,逆著吹的風突然轉響,帶著風鈴的響聲在空地上回蕩,悅耳得讓人心裡一鬆。
“解了!”女子長舒一口氣,將青瓷瓶遞給陳默,“這是‘定風露’,能鎮壓幻音蛇的毒,也能讓聽風閣的風鈴永遠保持清醒。林心的霧眼裡藏著聽風閣的信物,你們去取吧,隻是……”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霧眼裡的幻音最強,會勾起人最深的恐懼,千萬不要被它困住。”
灰棱突然對著閣樓後方低吼,那裡的霧氣正旋轉成渦,形成個漏鬥狀的霧眼,隱約能看到裡麵有個發光的東西。陳默握緊隕骨,率先走進霧眼——剛踏入的瞬間,周圍的霧氣突然散去,他發現自己站在總壇的議事堂裡,白長老正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你連地脈都守不住,不配做守陵人。”
“假的!”陳默咬碎嘴裡的醒神草,辛辣感讓他瞬間清醒,隕骨藍光暴漲,眼前的景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霧眼的真實模樣——是個直徑丈餘的泥潭,泥潭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銀色的風鈴,正是聽風閣的信物。
瘋和尚和阿木也先後從幻境中掙脫,瘋和尚一臉後怕:“娘的,剛才竟看到老和尚拿著戒尺打我,說我偷懶沒劈柴!”阿木則臉色蒼白,顯然也看到了讓他恐懼的幻象。
陳默踩著灰棱搭成的“橋”小家夥竟能在泥潭上輕盈跳躍),拿到銀色風鈴,風鈴入手冰涼,上麵刻著與其他閣樓信物相同的紋路。霧眼外的風鈴突然齊齊作響,像是在歡呼。
女子接過風鈴,將它掛在閣樓最高的飛簷上:“有了它,聽風閣的風鈴就能永遠預警地脈的異動。下一處是漠北的‘鎮沙堡’,那裡的地脈被黃沙埋了百年,怕是早已虛弱不堪。”
陳默將定風露收好,風鈴的響聲還在耳邊回蕩。他知道,這鈴聲不僅是預警,更是召喚——召喚著他們走向更遠的漠北,走向那些需要守護的土地。
迷霧林的霧氣漸漸散去,露出湛藍的天空。灰棱叼著銀色風鈴的流蘇,尾巴搖得歡快,像是在催促他們快點出發。下一段旅程,已在風沙呼嘯的遠方,等待著他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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