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迷霧林時,銀色風鈴被灰棱叼在嘴裡,一路叮當作響,驅散了殘留的幻音。瘋和尚用布包著從聽風閣帶出來的定風露,時不時拿出來聞聞:“這玩意兒比清月的醒神草管用,聞著腦子都清醒多了。”
蘇清月正在整理藥箱,聞言翻了個白眼:“等進了漠北,有你受的。那裡的風沙能把人吹成乾屍,定風露可擋不住沙子進眼睛。”
陳默展開漠北的地圖,鎮沙堡的位置被標注在一片三角形的綠洲中央,周圍是連綿的沙丘,用朱砂畫著無數條細線,像是地脈的走向。“玄山公的手劄裡說,鎮沙堡是用流沙下的黑鐵岩砌的,能抵禦沙暴,堡裡藏著‘鎮沙珠’,能固定被風沙侵蝕的地脈。”
灰棱突然對著北方低吼,天空的顏色漸漸變得枯黃,遠處的地平線上揚起一道黃色的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是沙暴。
“快找避風處!”阿木喊道,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巨大岩石,“躲到石頭後麵去!”
四人一狼剛躲好,沙暴就席卷而來,狂風夾雜著沙礫打在岩石上,發出“劈啪”的聲響,能見度瞬間降到零。瘋和尚用斧頭死死抵住岩石,大喊:“這鬼地方!比雪域還折磨人!”
沙暴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平息,天地間一片金黃,連呼吸都帶著沙粒的粗糙感。陳默拍掉身上的黃沙,發現地圖已經被吹得隻剩半張,幸好鎮沙堡的位置還在。
“往南走,”他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綠洲輪廓,“綠洲的中心就是鎮沙堡。”
走近綠洲,才發現這裡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荒涼。所謂的綠洲,隻有幾株半死不活的胡楊,樹乾上刻滿了刀痕,像是被人砍過。綠洲中央的鎮沙堡果然是黑鐵岩砌的,堡門緊閉,上麵布滿了黃沙,門環上掛著把巨大的銅鎖,鎖孔裡塞滿了沙礫。
“有人在嗎?”瘋和尚用力拍門,銅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卻沒人應答。
陳默用隕骨的藍光掃過堡門,發現門後的陰影裡堆著些東西,走近一看,竟是幾具枯骨,身上還穿著守閣人的服飾,骨頭上布滿了啃咬的痕跡。“是被沙狼咬死的。”阿木檢查後沉聲道,“看骨頭的風化程度,死了至少有半年了。”
灰棱對著堡壘低吼,尾巴繃得筆直。陳默示意眾人退後,用隕骨劈開銅鎖,堡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堡內的景象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地上散落著更多的枯骨,中央的石台上插著根黑色的長矛,矛尖上串著顆暗紅色的珠子,正是鎮沙珠。
“珠上有血!”蘇清月指著珠子,“像是剛染上的。”
話音剛落,堡外傳來狼嚎,數十隻沙狼從沙丘後竄出,眼睛泛著綠光,死死盯著堡門。為首的是隻體型巨大的獨眼狼,額頭上有塊疤痕,顯然是狼群的首領。
“是它們咬死了守閣人!”瘋和尚舉起斧頭,“這珠上的血,說不定就是最後一個守閣人的!”
獨眼狼低吼一聲,狼群立刻撲了上來。灰棱縱身躍起,與最前麵的幾隻沙狼纏鬥在一起,狼爪撕開對方的皮毛,卻被另一隻沙狼偷襲,後腿被咬出一道傷口。
“灰棱!”陳默大喊,隕骨藍光暴漲,逼退靠近的沙狼。他注意到沙狼似乎怕黑鐵岩,靠近堡牆時動作會明顯遲疑。
“用長矛!”阿木指著石台上的長矛,“黑鐵岩能克製它們!”
瘋和尚立刻衝過去拔長矛,卻發現矛柄被枯骨緊緊抱住,他用力一拽,連骨帶矛一起拉了起來,枯骨的指骨上還纏著塊布,上麵用血寫著“沙下有眼”。
“沙下有眼?”陳默心頭一沉,突然明白過來,“是地脈的泉眼!被黃沙埋了,所以鎮沙堡的地脈才會枯竭,沙狼才會變得如此凶猛!”
獨眼狼趁機撲向陳默,獠牙閃著寒光。陳默側身避開,隕骨的藍光直射向它的獨眼,狼發出一聲慘叫,轉身就跑,其他沙狼見狀也紛紛逃竄。
瘋和尚扔掉枯骨,舉起長矛,矛尖的鎮沙珠發出一陣紅光:“現在咋辦?挖泉眼?”
陳默看向堡外的沙丘,那裡的黃沙正在輕微流動,像是有什麼在下麵湧動。“泉眼就在那片沙丘下。”他握緊隕骨,“鎮沙珠能引動地脈泉水,隻要把它插進泉眼,就能讓泉水重湧。”
眾人跟著灰棱走向沙丘,瘋和尚用長矛在沙地上插出個記號,阿木則拿出工兵鏟開始挖沙。隨著黃沙被鏟開,下麵露出黑色的岩石,岩石上有個碗口大的孔洞,正往外滲著濕氣。
“找到了!”阿木興奮地喊道。
陳默接過鎮沙珠,將它對準孔洞插進去,珠子剛沒入一半,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沙丘下噴出一股清泉,帶著地脈的暖意,瞬間滋潤了周圍的黃沙,幾株新的胡楊幼苗從沙裡鑽了出來。
堡內的枯骨旁,一株瀕死的胡楊突然抽出新芽,像是在回應著泉水的滋養。陳默知道,這是守閣人的執念在守護,即使化為枯骨,也在等待著有人能喚醒地脈的生機。
瘋和尚將長矛插回石台上,鎮沙珠的紅光與隕骨的藍光交相輝映,堡門內側的石壁上露出個暗格,裡麵放著塊刻著沙紋的玉符——是鎮沙堡的信物。
“下一站,”陳默將玉符收好,望向東方,“是東海之濱的‘觀潮台’。那裡的地脈連接著大海,怕是也在等著我們。”
灰棱舔了舔後腿的傷口,叼起地上的銀色風鈴,跟著眾人走出鎮沙堡。綠洲的泉水還在流淌,倒映著湛藍的天空,黃沙似乎也變得溫柔了些。他們知道,漠北的風沙隻是暫時平息,守護的路還在繼續,就像這泉水,終將滋潤每一寸乾涸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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