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過後的九州,像被撒了把催生的藥。總壇的草圃裡,望嶽草已長到半人高,葉片在風中舒展,脈語裡帶著“比誰高”的雀躍;田埂上的共生藤側枝瘋狂蔓延,互相纏繞著往高處爬,藤葉邊緣泛著金邊,像在給彼此“加油”;連去年荒灘的亂石縫裡,都擠滿了新冒的綠芽,擠得石縫“咯吱”響,脈語裡滿是“讓讓我”的俏皮。
石敢當扛著鋤頭在田埂上除草,時不時得給纏成一團的藤條“勸架”。“你倆彆搶了,”他用鋤頭把兩根較勁的藤條分開,“東邊的地夠寬,去那長,誰長得直誰贏。”藤條像是聽懂了,乖乖往兩邊分開,脈語裡還帶著“等著瞧”的不服氣。
水靈兒提著竹籃,裡麵裝著剛采的“脈語花”——花瓣能隨脈語變色,紅的是“喜悅”,藍的是“安寧”,紫的則是“思念”。她正往觀星台的石桌上擺,準備給四海來的信使泡茶。“西域的阿沙傳訊說,戈壁的望嶽草開花了,”她笑著說,“花瓣是沙粒的顏色,卻帶著咱們總壇的脈語香,他說那是‘兩地的花在說悄悄話’。”
陳默站在觀星台,看著九州的春葉在藤網的籠罩下競相生發。隕骨在掌心泛著柔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種植物的脈語都帶著獨特的韻律——小麥拔節是“突突”的快板,果樹開花是“叮叮”的顫音,就連最不起眼的狗尾草,搖著毛茸茸的穗子,都在哼著“慢慢來”的小調。
“這是‘脈語成詩’。”白長老的聲音帶著悠然,老人正用毛筆蘸著星核液,在宣紙上記錄脈語的韻律,“你聽這紙上的墨跡,會跟著脈語的節奏暈開,連起來就是首無字的詩。玄山公說,地脈的終極表達,從來不是語言,而是這天地間最自然的韻律。”
蘇清月帶著村裡的孩子們在春野裡“聽詩”,教他們分辨不同植物的脈語:“你們聽,那片麥田在唱‘快快長,結滿倉’,那棵桃樹在說‘多結果,甜掉牙’——記住這些調子,以後就能知道莊稼想啥,草木缺啥。”孩子們聽得入迷,小手輕輕摸著麥葉,麥稈立刻“突突”地長得更歡了。
瘋和尚則在春野裡搭“聽詩台”,台是用共生藤的主乾編的,坐在上麵能聽見方圓十裡的脈語。“來,嘗嘗這‘詩酒’,”老和尚給每個路過的人倒上一杯,酒是用脈語花釀的,喝下去能看見脈語化作的詩句在眼前飄,“你看這詩裡寫的,‘藤條繞著麥垛轉,地脈抱著春天眠’,比書生寫的還地道。”
阿木則在編寫《春野脈語詩集》,把各地的植物脈語都記成詩行:觀潮台的稻禾是“浪打根須穩,風吹穗子搖”;焚天穀的藥草是“火裡藏柔腸,藥香救滄桑”;北境的草原是“草低見牛羊,風過訴衷腸”。“這詩集得給孩子們當啟蒙書,”他摸著泛黃的紙頁,“讓他們知道,萬物都會說話,天地本就是本大書。”
清明那天,藤網的光絲突然泛起七彩的光,所有植物的脈語都彙成同一首歌。水靈兒的脈語花在桌上綻放出彩虹色,她感應片刻後,驚喜地喊道:“是四海的春野在‘合唱’!南嶺的雨林、西域的戈壁、南洋的海島,所有的花草都在唱同一支調子,說‘春天真好,我們都在’!”
光帶中浮現出四海的春景:雨林的藤蔓纏著古樹開花,戈壁的望嶽草頂著風沙搖曳,海島的椰樹在潮聲中結果……石敢當看著看著,突然抓起把麥種往春野裡撒:“咱也彆輸了!讓總壇的麥子長得比誰都壯,結的穗比誰都滿,讓四海的脈語裡,都有咱這的麥香!”
守脈亭的風鈴在春風中輕響,與春野的合唱、孩子們的笑聲、脈語詩的韻律交織在一起,像首流淌在天地間的交響曲。陳默望著那片生機勃勃的春野,忽然覺得所謂守護,從來不是刻板的責任,而是與萬物一起,在這天地間儘情生長——讓藤條爬得更高,讓花朵開得更豔,讓每個春天的脈語,都能寫成最動人的詩。
灰棱在春野裡追著脈語化成的光斑跑,跑累了就趴在聽詩台邊,耳朵豎著聽脈語詩,尾巴隨著韻律輕輕搖擺。小家夥額間的星屑落在脈語花上,花瓣立刻開出星紋,詩句裡多了句“小狗臥花旁,星屑落詩行”,惹得瘋和尚哈哈大笑。
屬於春野的故事,才剛剛開始。當脈語在春風中化成詩,當四海的春野在合唱中相擁,這片土地的生長,便不再是孤獨的拔節,而是萬物共鳴的歡歌,是藏在每片葉、每朵花裡的,對生命最熱烈的禮讚。
春野在競長,詩行在流淌,而守護的故事,也在這蓬勃的生機中,寫下最明媚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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