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風,今年帶著股鐵鏽味。
阿沙的孫子——小沙,蹲在紫葉藤瘋長的戈壁上,看著工兵鏟插進地麵的地方,裂開道半指寬的縫。縫裡滲著黑褐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濺在紫葉藤的葉片上,竟讓那抗鹽堿的堅韌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焦枯。
“爺說這叫‘蝕脈液’,”小沙攥緊手裡的脈語符,符上的駝隊紋正泛著微弱的光,抵抗著從裂縫裡滲出來的寒意,“十年前總壇的陳先生說過,地脈深處藏著‘舊傷’,沒想到真能裂開。”
石敢當帶著幾個守脈人趕來時,裂痕已蔓延到半裡寬,像條醜陋的傷疤劃在戈壁上。他往裂縫裡扔了塊星核石,石頭剛接觸到蝕脈液,就“滋滋”冒著白煙,很快蝕成了粉末。
“比記載裡的‘地火餘毒’厲害十倍,”石敢當皺眉,用工兵鏟挑起一縷黑液,液滴落地處,連最耐貧瘠的駱駝刺都瞬間枯萎,“阿木前輩的大典裡沒寫解法,得報給總壇。”
通脈藤的光帶在戈壁上空顯得格外暗淡,傳遞消息的光絲像被什麼東西啃過,斷斷續續的。小沙指著裂縫深處,聲音發顫:“昨夜我聽見下麵有動靜,像……像很多東西在爬,指甲刮石頭的聲音。”
話音剛落,裂縫裡突然傳來“哢噠”一聲脆響,像骨頭摩擦。緊接著,一隻青灰色的爪子從縫裡探了出來,指甲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抓在岩壁上,留下五道深溝。
守脈人立刻舉起星核粉袋,石敢當卻按住了他們的手——那爪子上纏著半根枯萎的通脈藤側枝,藤枝上的脈語符號雖然微弱,卻能辨認出是十年前總壇送的雙生藤種。
“它……它認識藤條?”小沙的脈語符突然發燙,符上的駝隊紋扭曲成一團,像是在恐懼,又像是在……示好?
爪子的主人慢慢從裂縫裡爬了出來,是個半人高的怪物,渾身覆蓋著青灰色的鱗片,眼睛是渾濁的黃,唯獨握著枯藤的那隻手,鱗片脫落處露出的皮膚,竟與人類相似。它看見紫葉藤,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枯藤突然劇烈顫動,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石敢當的工兵鏟柄上,總壇雙生藤的紋路突然亮起,與怪物手裡的枯藤產生共鳴。他腦中閃過陳默臨走前的話:“藤網能連生機,也能記仇恨,遇到認藤的‘東西’,先彆動手,聽它說。”
怪物歪著頭,似乎在理解藤語,片刻後,它用爪子在地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符號——不是脈語,卻隱約能看出是“餓”“冷”“家”。
小沙突然想起爺講過的傳說:“戈壁深處有座‘沉城’,據說被地脈吞了,難道……”
裂縫裡又爬出更多怪物,有的拖著斷腿,有的缺了半張臉,卻都握著類似的枯藤。它們不攻擊人,隻是圍著紫葉藤打轉,喉嚨裡的“嗬嗬”聲越來越急,像在哀求。
石敢當看著被蝕脈液侵蝕的土地,突然明白——這些怪物不是來破壞的,它們是從地脈舊傷裡逃出來的“原住民”,而蝕脈液,是跟著它們一起滲出的“膿瘡”。
通脈藤的光帶終於接通了總壇的信號,石敢當對著光帶大喊:“西域出事了,來的不是敵人,是……需要藤網救的‘病人’!”
裂縫深處,傳來更密集的爬動聲,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這片戈壁上的光帶與藤條,帶著絕望的期盼。
紫葉藤的葉片在怪物的呼吸中簌簌發抖,卻沒有枯萎,反而有幾片新葉,正頂著蝕脈液的寒氣,倔強地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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