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沒有攻擊,隻是圍著紫葉藤蹲成一圈,像群守著篝火的流民。它們喉嚨裡的“嗬嗬”聲漸漸低了下去,化作類似歎息的氣音,與紫葉藤的脈語混在一起,竟有了種詭異的和諧。
石敢當讓守脈人往裂縫周圍撒了圈星核粉,粉末落地形成道金色的光牆,暫時擋住了蝕脈液的蔓延。“小沙,你爺說的沉城,還有啥細節?”他盯著怪物們手裡的枯藤,那些藤條雖然枯萎,脈絡卻異常清晰,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保留著。
小沙撓了撓頭:“爺說沉城是‘地脈發脾氣時吞下去的’,城裡的人會變成‘石骨’,守著被埋的家園。還說沉城的中心,有棵‘鎮脈樹’,比總壇的雙生藤還老……”
話沒說完,最開始爬出來的那隻怪物突然激動起來,用爪子指著裂縫深處,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它手裡的枯藤突然亮起,與紫葉藤的光絲纏在一起,石敢當腦中竟閃過些破碎的畫麵——
坍塌的城牆,哭喊的人群,地麵裂開巨大的口子,一棵參天古樹的根須瘋狂纏繞,想拉住下墜的房屋,卻被地脈的裂痕一點點吞噬……最後定格的,是無數隻手抓著斷裂的樹枝,墜入黑暗。
“是鎮脈樹的藤!”石敢當猛地攥緊工兵鏟,“它們是沉城的人,抓著鎮脈樹的藤掉進地脈裡,沒死,變成了這樣!”
怪物似乎聽懂了,用力點頭,爪子在地上又劃了個符號:“火”。
小沙突然反應過來:“蝕脈液怕火?紫葉藤的根須燒著了能驅寒?”他撿起塊星核粉,往火折子上撒,粉末遇火燃起藍綠色的焰,怪物們立刻露出向往的神情,紛紛往火堆邊湊。
火焰燒到蝕脈液浸過的土地,發出“劈啪”的爆響,升起股刺鼻的白煙,白煙散去後,被侵蝕的地麵竟露出了點褐色的土——有效果!
石敢當讓守脈人多生幾堆火,光牆內很快燃起片火圈。怪物們圍著火焰舒展身體,青灰色的鱗片下滲出黑色的汗,滴在地上冒起白煙,像是在排毒。有隻缺了半條腿的怪物,甚至試著用爪子去夠紫葉藤的新葉,葉片蹭過它的皮膚,竟讓脫落的鱗片處長出了點粉色的嫩肉。
“它們在變好!”小沙驚喜地喊,“藤條和火焰能治它們!”
就在這時,裂縫深處傳來陣沉悶的轟鳴,像是有什麼重物在移動。火圈的光芒突然被陰影覆蓋,一隻比其他怪物大上三倍的“石骨”爬了出來,它的皮膚是青黑色的,像裹著層岩石,手裡握著段粗壯的鎮脈樹主根,根須上還纏著塊破碎的城磚。
它一出現,所有怪物都低下頭,喉嚨裡發出臣服的嗚咽。石敢當感覺工兵鏟上的雙生藤紋路燙得驚人,這隻大石骨的脈息裡,藏著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像極了總壇九州柱的年痕,卻帶著地脈深處的陰冷。
大石骨沒有看火圈,隻是盯著紫葉藤,用主根在地上寫下三個清晰的字:“救……鎮脈……”
字沒寫完,它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青黑色的皮膚裂開道道血縫,蝕脈液從縫裡噴湧而出,滴在火圈上,竟讓藍綠色的火焰瞬間熄滅了兩簇。
“它快撐不住了!”石敢當急得大喊,“總壇的支援怎麼還沒來?”
通脈藤的光帶突然劇烈閃爍,水靈兒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南洋的影子……也在動……陳先生讓你們……彆硬扛……用紫葉藤……搭座橋……引它們……進藤網……”
大石骨似乎聽懂了“藤網”兩個字,猛地抬起頭,渾濁的黃眼睛裡竟泛起點水光。它舉起鎮脈樹主根,往紫葉藤的方向遞去,主根與藤條一碰,兩道光同時炸開,在裂縫上方凝成一道半透明的橋,橋麵上布滿了沉城的街道輪廓。
怪物們發出興奮的嘶吼,紛紛順著光橋往紫葉藤下爬,像是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大石骨殿後,每走一步都留下個蝕脈液的腳印,卻始終緊緊護著主根,仿佛那是沉城最後的希望。
石敢當看著光橋儘頭的裂縫,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盯著他們,不是怪物的眼睛,而是更冷、更貪婪的存在——像潛伏在傷口裡的蛆蟲,正等著藤網分神的瞬間,鑽出來啃食更多的血肉。
紫葉藤的新葉還在長,卻不再是純粹的紫,葉脈裡多了些青黑色的紋路,像在吸收沉城的記憶。石敢當摸了摸藤條,突然感覺掌心傳來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碎的聲音在低語:
“下麵……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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