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藤記》的第一卷在九州柱旁散發著柔和的光。陳默取出一支特製的竹筆,筆杆是用總壇老藤削成的,筆尖蘸了點星花蜜調和的墨,在藤紙的空白處寫下:“藤有聲,記風、記浪、記人語。”
剛落下最後一筆,九州柱突然輕輕震顫起來,柱身的光斑像被風吹動的燭火,明明滅滅。眾人屏息凝神,就見那些光斑漸漸彙聚,凝成一道細長的光帶,順著光藤的枝乾往上爬,最終在藤葉間化作細碎的光點,像無數細小的鈴鐺。
“是光藤在‘讀’《藤記》。”石敢當粗聲說道,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
果然,光點隨著藤葉的晃動,發出了細微的聲響——那聲音像是北境牧民在哼唱古老的歌謠,混著南洋海浪拍岸的節奏,還有守脈人編藤時的呢喃。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雖輕柔卻清晰,仿佛那些留下念想的人就在耳邊說話。
蘇清月湊近繡繃,發現繡線在光線下微微顫動,將阿古拉奶豆腐的醇厚、南洋珊瑚的清涼,都化作了不同的音調。“原來光藤不隻會記,還會唱。”她驚歎道,指尖輕輕撫過繡線,那聲音便愈發柔和,像在回應她的觸碰。
陳默拿起一支光藤枝,輕輕撥動那些光點組成的“鈴鐺”,聲音頓時變得清脆起來,像串真正的風鈴。“這些聲兒,是念想在說話呢。”他笑著說,又往藤紙上添了一句,“藤聲如風,過處皆痕。”
守脈亭的孩子們好奇地圍過來,伸出小手去夠那些光點,指尖碰到的瞬間,光點便化作一道輕煙,鑽入他們的掌心,留下一絲溫熱。“我聽見阿吉哥哥在說‘總壇的酒比北境的烈’!”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拍手喊道。
“我聽見南洋的漁人在說‘光藤的影子比海浪長’!”另一個小男孩也嚷道。
石敢當把耳朵貼在九州柱上,半晌才抬起頭,臉上帶著少見的柔和:“老夥計們也在說呢,說這《藤記》比他們當年刻在石頭上的牢靠,不怕風吹雨打。”
阿木提著酒壇又添了些酒,酒液入碗的聲響與藤聲相融,竟生出一種奇異的和諧。“這藤聲啊,就像把所有的故事熬成了湯,越熬越濃。”他給每個人都滿上酒,“來,敬這會說話的光藤,敬咱們的《藤記》!”
眾人舉杯,酒液入喉的溫熱與藤聲的清涼交織,在舌尖綻開複雜的滋味。陳默看著九州柱上流轉的光斑,聽著耳邊回蕩的藤聲,突然明白,所謂“家”,從來不是一個固定的地方,而是這些被記住的聲音、味道、溫度,在時光裡不斷回響,讓每個歸來的人,都能在熟悉的聲息裡,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段回響。
夜色更濃,藤聲卻愈發清晰,像在低聲訴說著剛剛寫下的《藤記》,又像在預告著未來更多的故事。光藤的枝葉輕輕搖曳,將這些聲息送往總壇的每個角落,鑽進每個人的夢裡,成了最安穩的催眠曲。
陳默將藤紙和繡繃仔細收好,石敢當往九州柱旁添了些新的“念想”,蘇清月則吩咐繡娘們準備明日的絲線。每個人都知道,《藤記》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光藤的根,會帶著這些聲與痕,往更深的土裡紮,往更遠的地方伸,把“家”的印記,刻進每一寸時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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